他壞了什麼規矩?”
葉開給我解釋道:“你別看江湖人講究什麼‘見官不跪,見神不拜’的調調兒。實際上,江湖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只不過,他們的等級不是表現在明面上,維護規矩的手段也簡單粗暴。”
“我叫那小子過來,不是請他幫忙,是喊他辦事。論地位我是爺字輩,他是小字輩。他不能在我面前停車,得在距離我十米開外的地方下車,走過來見我。”
“在老大面前停車,那是犯忌的事情,一是你把自己的地位擺得跟老大一樣高了,二是正對著老大停車,只要開了車門就能動手殺人,這是極為危險的事情。任何一個老大級別的人,都不會允許手下這麼做。”
“徐三這點做得就不錯。”
“還有,那小子下車之后說的那幾句話,明面上是過來聽我吩咐,實際上,是在找我要錢。意思是,他的人不能白動手。”
“我不收拾他,以后,我這個開爺,可就成了小開了。”
葉開說的這事兒,我還真聽過。
人家給你帶人過來裝門面,來多少人,辦什麼事兒,價格都不一樣。你帶人裝裝樣子,唬唬人,那自然是便宜,要是動手就是另外的價錢。而且,這動手還分打人,還是砸東西,受了傷怎麼算錢,被抓了怎麼撈人,都得事前說清楚。總之,就是犯法程度越高,價格越貴。
我笑著給葉開回了一句:“我怎麼覺得你混錯地方了?”
葉開也回應道:“你家開爺,這爺字輩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
我倆正在說話的工夫,車隊已經開到了一片老舊小區附近。
我往那里看了一眼,好幾個樓口上都掛著“住宿”“旅店”的牌子,小區里面到處都是違建的簡易房。
葉開下車道:“我要在這里找個人,他就住在某個小旅店里面。進去給我搜,找到一個半邊臉毀了的老頭,把他給我帶出來。”
徐三揮手道:“去跟這片的兄弟打聲招呼,就說我們來找人,不關別人的事兒,讓他們別多管閑事。這事兒過了,我給他們倒酒賠罪。”
有人快步跑進了小區,沒一會兒就站在小區入口給我們招了招手,徐三的人馬立刻沖了進去。
這種民房改造的小旅店,一般都沒有什麼經營手續,十多平的臥室,能給你割成兩三個小房間。舒不舒服,衛不衛生就不用說了,唯一的好處就是便宜,也不用身份證登記。
而且,這種小區看著不大,但是里面到處都是胡同和小道兒,不熟悉地形的人,除非是把小區給圍上,一寸寸的在里面搜,否則的話,就算你找到了人,也容易被人追丟了。
我們要是帶著警-察或者三局的人過來,還真不一定能找到人,徐三辦事兒反倒方便得多。
徐三想要搜店,連問都不問店老板一聲,店老板哪敢攔著?就那麼垂著手,彎著腰,眼睜睜地看著徐三的手下在自己店里拽人。
沒過多久,徐三的手下有人從店里拽出來了一個臉上帶疤的老頭。
葉開讓人把他拽到附近的一家小酒館里,揮了揮手示意無關的人全都退出去。
徐三剛要走,就被葉開叫了回來:“你就不用走了。都是自己人,不怕你聽。”
徐三頓時受寵若驚的連連點頭,卻沒敢往桌上坐,只是垂著手站在了一邊。
葉開拿起酒壺給老頭倒了杯酒:“吾先生,這杯,我敬你。”
葉開轉頭道:“徐三,這位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盛天城里大名鼎鼎的算命先生‘吾不知’。”
“他?他怎麼能是吾不知,我見過……”徐三強行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壓了回去。
這也算是個有眼色的人,知道這個場合不需要他說什麼,能讓他站著看,就已經不錯了。
葉開說道:“你說的那個吾不知,是半閑齋里那瞎子吧?”
“我告訴你,‘吾不知’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
“一省范圍之內,算命最準的人都叫‘吾不知’,這三字其實代表的是一方命師的門面。”
“各省之間的命師,每隔幾年就會較技切磋一番,哪方吾不知輸了,就代表著這一方命師技不如人。”
“所以說,要是上來一個不行的人,全省的算命先生都不會答應。”
“如果,眼前這位吾先生不躲起來的話,還輪不到半閑齋那瞎子坐鎮遼東。”
正喝著酒的吾不知抬頭看向葉開道:“你年紀不大,知道的,還不少。”
葉開說道:“我爺叫葉道生。”
“原來是老葉的孫子,那就不奇怪了。”吾不知低下頭看酒杯,仿佛這世上還能吸引他的東西,就只剩下了那瓶劣酒和桌上的小菜了。
葉開后來告訴我,他爺爺為了救他,一直帶著他隱居在山村,雖然斷掉了江湖上的聯系,但是也給葉開說了幾個跟他同時期的風云人物。
其中就包括了這個吾不知。
這一代吾不知,本名叫費向晨,其推算之術力壓兩省同行,占據了東北第一的寶座。
費向晨在二十年前忽然失蹤,現在的吾不知才出了頭。
至于費向晨的去向,有人說,費向晨是做買賣的時候失了手,被人亂棍打死;也有人說,他是為了躲避仇家,隱姓埋名歸隱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