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葉開在說什麼?
他看到過拖尸人投靠了域外的神隱會,他不能接受葉家先祖做出同樣的事情。
在我們看來,五大提督,十二參將叛離大清,無傷大雅,但是叛離華夏就必須誅其九族。
葉開還在說話:“狐貍,如果葉家真的出了叛國之徒,我今天死得不冤。但是,你一定要把我煉成厲鬼,我要親自去洗刷葉家之恥。”
“如果,我今天是冤死在這里。我相信,你會給我報仇。”
葉開頭一次這麼正兒八經地安慰人,卻是在安慰我。
我猛然抬頭看向了簡中正:“簡中正,你不是說葉家之血能夠破陣麼?現在呢?陣法為什麼沒動?”
簡中正臉色鐵青:“老夫的話自然作數,再等片刻即可。”
“哈哈哈……”我哈哈大笑道:“簡正中,原來你才是當年的叛國之徒!”
“血口噴人!”簡正中剛說了四個字,就被我強行打斷:“簡中正,你口口聲聲說葉家是叛徒?可有證據?”
“你布下金蟾陣坑殺葉氏后人,無非是因為金蟾里有葉家先祖之血。否則,葉開之血也不會成為開啟機關的密匙。”
“現在,葉開進了棺材,陣法為什麼沒動?你想告訴我,是葉家先祖的血被熬干了?還是想告訴我,那叛徒其實是在葉開九族之外?”
簡正中怒道:“老夫說了,稍等片刻。”
“我不想等了!”我抽出無常短劍反手一劍刺進了自己前胸,手握著劍柄任由鮮血肆意淌落,口中怒吼道:“術士陳九,剖腹剜心為誓,有請諸天十地諸神,評判葉家叛國之罪!”
剜心請-愿,是術士在以性命為賭注,求鬼神公斷的辦法。
想要剜心請-愿,必須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術士真有冤屈,二是一刀入腹,才能持刀請神。
按照解剖學來說,術士那一刀扎進去的位置,應該是在胃部偏上一點。一刀下去,人肯定不會當場斃命。等到你持刀堅持到鬼神到來,才是真正要命的時候。
如果,你確實有冤,鬼神自然會給你主持公道,也不會看著你死在眼前。
如果,你賭錯了,那你就得握著刀給自己開膛破肚,自己把心給剜出來獻祭鬼神。至于說,這個過程術士會不會死,我能說的是,在術士把雙手捧著自己人心,獻給鬼神賠罪之前,他肯定不會斷氣,意識也無比的清醒。
無常劍刺入了我的胸口之后,天地間久久無人應答,我不由得心里一涼——有人隔斷了我的秘術。
這下,我們半間堂真要折在這里了!
我心中絕望剛起,就聽見張凌毓的方向傳來一聲冷喝:“術士張凌毓,剖腹剜心為誓……”
“不要……”我想要阻止的時候,張凌毓已經把匕首插-進了胸膛。
張凌毓的鮮血順著刀柄滴落的瞬間,方圓十里風起云涌,血雷漫天。紫紅色的雷光一次次的閃耀天宇,數十尊鬼神也在云層中現出形影。
禁神道!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是禁神道之威?
剜心請-愿,也是禁術之一,一旦使出就是生死之局。
我用禁術被對手阻擋,張凌毓使用禁術不僅擋無可擋,而且威力翻倍。
所有人都在抬頭看向天空時,空中鬼神緩緩開口道:“葉氏無罪。術士陳九,張凌毓可以拔刀了。”
“不可能,我明明……”簡中正崩潰驚呼之間,空中鬼神猛一回頭輕輕一聲冷哼,便讓對方吐血倒地。
我當即拔出了無常劍,胸口傷勢也在鬼神之力的作用下飛快愈合,除了還在隱隱作痛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我趕緊撬開蟾王身上的機關,把葉開從里面拽了出來。
葉開身上雖然有白袍仙衣護體,卻一樣傷痕累累,臉上,手上到處都是被刀鋒劃開的口子。
空中鬼神沉聲道:“簡中正,本座已經做出評判,你馬上撤去陣法。”
“大人,葉氏叛國,我有確鑿證據啊!”簡中正跪在船上連連磕頭道:“還請大人明鑒。”
鬼神怒吼道:“你是說本座有眼無珠,顛倒黑白麼?”
“你可看見了天上的血雷?天道監督之下誰敢徇私?不怕天道之罰麼?”
鬼神的話,不由得讓我心里疑竇叢生。
天道會管術士的冤屈?
不會!
除非是術士挑釁天道,否則的話,天道不會去在意某個人的存在,哪怕他是帝王將相,哪怕他受了天大的冤屈。
天上血雷究竟是因為禁神道的秘術,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我還在飛快思索眼前的局面,簡中正卻已經呆立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在下不敢!我馬上放人。”
簡中正顫抖著身子結印撤陣的時候,鬼神也沉聲:“葉氏后人有冤在身,本座便大發慈悲替你治治傷勢吧!”
我眼看著一股鬼神之力向我們撲來時,葉開卻躲到了一邊:“我不療傷,我要求誣陷反坐。”
“合理要求!”空中鬼神話鋒一轉道:“但是,本座不管陽間之事。你們的問題得自己去解決。”
那尊鬼神兩次開口之后,我才聽出了他就是給我送來陰司密令的判官。難怪,他只做評判,不做刑罰。
我抬頭道:“大人,我想要一絲那人的氣息,不過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