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妄之那白玉面上不著情緒,于高樓上負手而立,清風白云自他發梢掠過,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罷了,整個人卻風華無雙,郎絕獨艷。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明眸微動,淡淡地看著我,然后什麼也沒說,身形一晃,那股冷冽的草木香氣已經來到了身旁。
“事實如此,你還有什麼借口?”柳妄之神色淡漠,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阿蕓。
阿蕓本來就知道血棺的真相,見眼下大家都開始奉我為所謂的“棺婆”,急得開始去拉扯那些跪下的寨民,嘴里憤怒地大聲咒罵:“都給我起來,莫信她!世上根本沒有棺婆,她是假滴!”
“我才是你們滴大祭司,你們要信我滴話啊!”
金朵上前拉住情緒有些失控的阿蕓,好言相勸道:“算了吧阿蕓,就告訴大家紅棺滴事情吧。”
“不!血棺是真滴!”阿蕓推開金朵,歇斯底里地嘶吼,“你們這些叛徒,忘了我阿媽和寨頭婆是怎麼活過來滴了嗎!血棺怎麼會騙你們,對不對?你們還要祭拜血棺哩,怎麼能背叛自己滴信仰!”
大家紛紛抬頭看向她,但眼里已經沒了往日那種崇拜與尊敬,只有迷茫、懷疑、和從眼底浮起來的、深藏已久的悲傷。
“好了,阿蕓惹,你要是不愿意講,就讓我來替你嗦吧。”
一道蒼老沙啞的婦人聲音突然在人群中響起,我和眾人一起轉頭望去,便見阿蕓家的小女孩兒正被一個年輕女人攙扶著,從人群里慢慢走出來。
“老婆?不是喊你在家躲著嗎,你過來干什莫?”一直在給阿蕓撐場子的領頭人突然走過去,拽著女人的手把她拉到身邊。
女人抬頭望著他,眼里含著萬千情緒,就這樣一直不說話。
“阿媽你莫到這里來,回去!”阿蕓一見小女孩兒,連忙心急地迎上去,剛想把她從女人手里接過來,卻被她拒絕了。
小女孩兒此時有著一種完全不符年齡的滄桑感,她推開阿蕓的手,目光向我投來:“阿妹啊,是我們對不住你,捉你咯。”
我此時再看著這個小女兒,已經沒了當初的害怕,見她用和藹的老太太聲音與我說話,驀然回想起那夜她讓我坐下談談,或許正是想把她和血棺事情告訴我吧。
“我沒事。”我平靜地搖了搖頭,“還請你們給寨子里的人都說句公道話,不要再讓那口棺材繼續影響吳家寨了。”
“好,你放心就是。”小女孩兒拍了拍我的手臂,轉身面朝眾人,長長嘆了口氣,“其實這個阿妹說得對,紅棺從來都不能給大家帶回親人滴魂,我和阿黛雖然都從紅棺里頭活遼,但靠滴是親人折壽十年,再找個活人祭棺才換來滴。”
“阿媽!你莫嗦!不能嗦啊!”阿蕓想要阻止老太,可根本于事無補。
小女孩兒躲開她的手,嚴肅地繼續道:“阿蕓惹是大祭司,她不闊能把寨子里傳下來滴秘密告訴你們,但我闊以,所以由我來嗦。”
秘密?寨子里除了這口陰槐血棺,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挺直腰板,靜靜聽著這小女孩兒身上的老太太說話,等她繼續把這事兒說下去。
第74章:眾人打棺
“你們好多蓮青人可能不曉得,我們寨子其實在好久以前,全族人就改過姓氏滴。”
小女孩兒慢慢走到靈堂前,推開陳舊斑駁的木門,那樽陰槐血棺已經重新歸入堂中,似血的顏色在一片黑白中紅得刺目,棺上曼陀花開,鮮艷如新。
老太太操縱著小女孩兒的手,輕輕撫上棺槨,細嫩的掌心劃過棺木上的紋路,觸碰那些歲月烙下的痕跡:“吳家寨最早以前,其實叫做巫家寨,祖祖代代傳下來滴除了那口紅棺之外,還有一種神奇又邪門滴巫祝秘術。”
“這種秘術可以把死去滴親人重新找回來,再把他們滴魂魄接到別人身上,讓他們用別滴身子繼續生活,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樣。但相應滴,施展巫祝秘術也會付出代價,不僅身邊滴親人會折壽,還得靠著不停飼養供奉血棺,才能讓回來的親人繼續存在。”
“我們家這一分支專出巫家大祭司,小時候聽我滴阿媽嗦,早在很久以前,寨子里就有人搞過這個巫祝法事,所以用陰槐木做出了這口紅色棺材。”老太眼中倒映著血紅的木棺,神情有些恍惚,“剛開始那時,大家只是為了讓親人回來完成生前留下滴心愿,好讓他們走得沒得遺憾,就讓自己屋里頭滴人當寄存人,讓親人滴魂暫時活在他們身上。后來不曉得哪過提出滴想法,嗦讓他們永遠留在身邊,好享天倫之樂,于是家家戶戶都爭著要供奉血棺,延長親人留在人世滴時間。”
“從那時以后,寨里頭到處都是還魂回來滴人,整個巫家寨都被血棺和返魂的人影響,到處充滿陰霧和死氣。
再后來,事情開始有點不對頭咯,大家長期住在這種環境里,個個臉色發灰,精神萎靡,生病的生病,出意外的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