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見柳承這麼信心滿滿的樣子,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想著回了家趕緊給土地爺燒點紙,道個歉,我爹打了土地爺一棍子他都沒追究,興許他還能原諒柳承打了他的人。
那倆小鬼走了后,柳承直接轉身推開了張文的房門,并帶我進了屋子,進屋就看見張文正仰面靠在椅子上,瞪眼看著房頂,像是在發呆,實則已經沒了呼吸。
“張文姐姐?”我試探著喊了聲,不見張文有什麼反應。
柳承則伸手在張文的眼前晃了一下,并說,“夢福得禍,夢笑得哭,你這是做了噩夢,現實卻是相反的,人該活在當下,不該活在夢里,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明天來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
柳承說完再在張文眼前晃了下手,張文還真的就閉上了眼,開始平穩呼吸了起來,看得我嘖嘖稱奇,柳承再招呼我給張文取來了一床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當晚我和柳承并沒有離開張文家,一直坐在旁邊守著,這期間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張瑩瑩聽了土地爺的話會死,爺爺聽了我的話又活了,張文聽了柳承的話也活了。
想到天亮我也沒想明白這里面原因是啥,倒是柳承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不等我問他就跟我說,“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這世界上的災禍一大半是因為說話引起的,人云亦云,毫無主見是你們這些人的通病,你如果想不被他們害了,就得做到只信自己,其他人說的話都不能信。”
我問,“爺爺他們說的話,我也不能信麼?”
柳承點頭恩了聲,“對,不能信。”
柳承說著又伸出手指點在了我胸口位置,冷得我打了個激靈,他隨后說,“先觀心,再視聽,這叫做觀心止語。”
我和柳承聊天的這期間,外面天也已經亮了,旁邊張文扭動了下身子,再緩緩睜開了眼睛,瞧見我和柳承坐在旁邊,嚇得倏地一下跳了起來,她自然是認識我的,不過卻不認識柳承,就瞪著我倆問,“孫清你什麼時候進我屋來了?大晚上的,讓村里人曉得了又該在背后說你了。”
我正要開口把昨晚的事情講給她聽,柳承卻站起身來打斷了我,看著張文微微一笑,“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能把那夢講給我聽聽嗎?”
張文聽罷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恍然盯著柳承,“我想起來了,昨晚上是不是你跟我說話了?”
柳承臉上掛著笑容說,“是說了那麼一句。”
張文又說,“我夢見有兩個小鬼來找我,說我是沒瓤的瓜,丟了魂兒不中用,他們讓我循著感覺去找自己的魂兒,我就循著感覺去找,最后到了一山神廟的前面,我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聽見你說不要相信夢里面的事情,所以我就沒進去,又回來了。”
“山神廟?”柳承重復了句。
張文很確定地點了下頭,“建在山上的,應該就是山神廟,我覺得我的魂兒就在里面,不過我沒有進去看。”
“你還記得你怎麼走到那山神廟的嗎?”柳承緊接著再問。
張文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一邊說一邊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我說了句,“對了,我在去山神廟的路上瞧見你還有你爹了,我看見你和你爹被掛在樹上,但不管我怎麼跟你們說話你們都不搭理我,最后你跳下樹跑了,只留下你爹還掛在樹上,還好是做夢,你和你爹要是真出事的話,老孫家就絕后了。”
柳承一聽這話,當即大驚站起身,“糟了,趕緊回家,你爹出事了。”
說著就要慌忙出門,卻被早上的太陽給擋了回來,鬼怕陽光這點我清楚,就找張文借了把油紙傘遞給了柳承,柳承撐著傘快步疾行。
我一路小跑跟著他,我跟他還沒回屋,就看見大爺爺火急火燎朝著我們這邊來,瞧見了我們匆匆忙忙地說,“柳師傅,出事了,孫清他爹上吊自殺了!”
我聽著腦袋當時就懵了,直嗡嗡地響,跟行尸走肉一樣毫無主見地隨柳承還有大爺爺回了家。
剛到屋旁,就看見圍聚著的村里人,正對我家屋旁那棵老槐樹指指點點,娘在老槐樹下嚎啕大哭,爺爺也不裝睡了,坐在老槐樹旁邊大口大口抽著悶煙。
而我爹,直直地被掛在老槐樹上,臉已經沒了血色。
我們到了之后,大爺爺讓村里人趕緊讓開了路,放我和柳承到了老槐樹下,柳承看著吊死在槐樹上的爹緊皺眉頭,我則僵在旁邊,想哭又哭不出來。
村里人是第一次見柳承,又看見柳承衣著奇怪,大白天還撐著傘,就問大爺爺,“這是哪個?”
大爺爺說,“請來的道士,你們先莫問,讓柳師傅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信奉鬼神的農村,道士在他們眼里是極具神秘色彩的人,得知柳承是道士,他們對柳承都投去了異樣的目光,而柳承盯著爹的尸體看了好一會兒后,再轉身對村里人說,“孫清他爹死得蹊蹺,尸體暫時不能動,先這麼掛著,等晚上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