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嘩然,天寧子的臉難看極了,指關節捏得鐵青。
這年輕弟子并未停止,繼續說道,“因為孫清本事了得,我們滅了孫思仁的命魂,卻沒滅得了孫清的命魂,天寧子怕東窗事發,就殺了我們師徒二人滅口,好在我們對道門法術也有些了解,最后關頭逃亡了陰司。”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寧子咬牙說道。
鄭蘊實淡淡一笑,不理會天寧子,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們師徒二人也有害人之心,最后因內部矛盾而死,也是活該!”
“不是。”這弟子驟然否認,“我們師徒原本只是做給人解夢的營生,連方外人都不算,老實本分賺錢養活自己,我們此前斷然拒絕幫他害人的請求,但他要挾我們,說青城山掌教的位置不久之后就是他的了,要是我們不愿意,等他當了青城山掌教,一定讓我們師徒在四川混不下去,師父沒辦法才答應幫忙的。”
“老掌教去世未曾留下任何遺言,他又怎知自己就一定是青城山新任掌教?你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便是構陷,本判官絕不輕饒。”鄭蘊實忽而一怒,嚇得這弟子身子一抖。
這弟子慌了,直接舉起手來立誓,“我所說沒有半句虛言,如有任何構陷之語,愿遭五雷轟碎了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都已經到了這個境地了,這些弟子哪兒能還不明白,老掌教是天寧子殺的,老掌教本意是想傳位給孫思仁,而天寧子這一路趕盡殺絕就是為了不讓孫思仁活著回到青城山。
弟子們都明白了,但是不敢說出來,因為他們的師父都還沒表態。
而再看各殿的長老,他們滿臉悲色,各有所想,有的在想怎麼幫天寧子周旋,有的在想天寧子被掰倒之后的事情了。
鄭蘊實聽罷再轉向問了天寧子一句,“你師父未曾去世,你怎知你就一定是新的掌教?且我們陰司也一直在注視著你們青城山的動向,青城山老掌教羽化之前曾跟我們陰司通過氣,他的大限之日并不是現在去世的時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天寧子已經是百口莫辯,不過這人有特殊的方法,那就是胡攪蠻纏不認賬,直接怒道,“我是道門掌教,你是陰司判官,向來陰司和道門互不相通,你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資格來審我?”
鄭蘊實也怒了,猛地拍了下棺材,驚了眾人一大跳,“那好,我就不以陰司判官身份問你,我以龍虎宗蘊字輩弟子問你,同為正一道道徒,你得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老掌教壽限提早了幾天?你又為什麼確定自己就是新任的掌教?還有,你對孫思仁等人趕盡殺絕到底是何用意?”
一連三問,天寧子再說不出話來。
鄭鈞也在旁迎合著問道,“對,這個問題得搞清楚,我和你們老掌教也算是老相識,不能看著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天寧子面色鐵青,看著逼問的眾人,再將目光放在了柳承身上,指著柳承道,“這件事情是你搞出來的?”
柳承笑了笑,“替天行道。”
天寧子咬牙切齒喊道,“我青城山的事情哪兒輪得到你一個外來山野道士指手畫腳了?”說完再調動情緒,“各位師叔,各位師兄,你們難道就這麼任由這麼一個山野道士來這里胡鬧嗎?這分明是他在誣陷我,大家一起上,把這山野道士拿下,以祭家師在天之靈。”
眾弟子不動,各殿的長老也不動。
終于有膽子大的弟子此時開口說道,“天寧子師兄,丈人峰是何來頭我們再清楚不過,我加入青城山就是沖著丈人峰的名頭來的,只是可惜丈人峰不收徒弟,所以我才拜入了圓明宮中。這些年來,各峰各殿對丈人峰極盡打壓,丈人峰可曾有過半句怨言?我們再清楚不過,現今青城山的道徒,有將近一半是沖著青玄師叔和孫思仁師兄來的,若是沒有丈人峰,青城山早該凋敝了,你們說丈人峰野心勃勃,但是丈人峰在青城山已經兩百余年,經歷了數代掌教了,青玄師叔屢次自降輩分,又何曾表露過半點野心?你們說孫思仁師兄與妖魔為伍,濫殺無辜,但我和師兄說過話,師兄給我很深的印象,我相信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曾以為祖師殿是真的要捉拿孫思仁師兄,現在我更相信這只是老掌教對師兄的考驗,不得不說,孫思仁師兄確實比你要更適合擔任掌教這個位置!”
這話說出口來,祖師殿外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我看著這個人弟子,年齡約莫有個三十歲左右,劍眉星目,滿身正氣。
青城山屹立數千年,有張道陵天師親自傳法,又怎麼可能從上到下都爛透了。
“你……”天寧子大怒。
不過還不等他說完,又有弟子主動開口逼問道,“剛才鄭判官那三個問題,還請天寧子師兄給我們一個足以信服的回答,否則我不承認你是新掌教,我也更愿意相信孫思仁師兄是新任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