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蘊秋和孫思仁相互看了幾眼,沒聽懂,只說,“這是儒家禮儀,敵國有國喪時,當遵循禮儀,不發動軍爭,青城山老掌教剛仙去,這是在勸東岳大帝不要在這個時候攻打青城山吧,怎麼成了破青城山的計謀了?”
我回身正立,如果是柳承或者是青玄的話,一定就能看穿這計謀用意,看來她們兩人,不適合做帥,只適合做將,我便直言說道,“我曾看過姜尚所寫的《六韜》,其中有一句是:收其內,間其外,才臣外相,敵國內侵,國鮮不亡。現在向東岳提出‘禮不伐喪’這計謀的正是姜尚,這計謀的真正用意正好符合六韜中的這句話。”
“為什麼?”她們問道。
“敵國君主或者敵軍主帥去世,其老臣舊部卻還在,任何一個國家或者勢力都有黨羽之爭,敵國君主、主帥一死,平日的暗斗就會變成明爭,這個時候‘禮不伐喪’,就是在等敵國自亂,爭權奪勢的內亂之后,再要攻打敵國就要容易許多,甚至不費吹灰之力。”我說罷看向孫思仁,“青城山老掌教去世不久,你又匆匆離開了青城山,你師父青玄也在前段時間離開了,你認為現在的青城山很團結嗎?”
第395章 避實擊虛
此前我已經見識過青城山的內斗了,雖然處置了幾位長老和天寧子,但真正服從孫思仁的一個都沒有,剩下那些也不過是被當初張天師、柳承、鄭鈞等人給嚇住了而已。
現在孫思仁又離開了青城山這麼久,青城山怕是又恢復了那個你爭我搶的狀況。
孫思仁和黃蘊秋聽明白了這番話,兩人都要驚掉了下巴,就跟在武當山那次一樣,我搖頭嘆氣,伸出手去托住她們下巴說道,“哈喇子要流下來了。”
黃蘊秋滿是詫異地問,“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到底經歷過什麼?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一樣,這排兵布陣的本事,你是去哪兒學的?”
孫思仁也忙點頭,表示她也有這疑惑。
我笑說,“這叫運籌帷幄,不叫排兵布陣。”我要是跟她們說我經歷過兩千年前那次戰亂,怕是她們也不會信,干脆不提這事兒,再問孫思仁,“基于青城山現狀,小祖宗你有什麼辦法來應對這計謀嗎?”
孫思仁明白青城山的現狀,思索良久未得好辦法,只能問我,“沒想到,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辦?”
我倒真有些羨慕東岳或者帝辛了,他們身邊一個有姜尚,一個有青玄,這兩人一直在為打仗做準備,說起計謀來一套一套的,我身邊卻無人可以商議。倒不是說孫思仁和黃蘊秋笨,她們是很聰明的人,但她們沒經歷過戰亂,也沒為戰爭做過準備,未秣馬厲兵就要拉出來溜,有些太過倉促了。
又轉身往前走,一路入了建福宮,建福宮中有燒香的香客,宮中弟子見孫思仁和黃蘊秋回來,忙上前躬身行禮,道了福生無量天尊,再要去通報各峰長老,孫思仁未曾阻止,只傾心聽我良策。
我們習慣性地直上丈人峰,說道,“青城山這次的目的非戰勝東岳,而是要為青龍爭取時間,從短時間來看,東岳準備等我們內亂是好事。不過青城山現狀很糟糕,這樣也耗費不了他們太多時間,想要盡可能久地拖延時間,只有兩種辦法,一曰立威,二曰避實擊虛。”
孫思仁和黃蘊秋虛心受教,默默聽著。
“第一,你立威,讓青城山上下道徒知道,你是青城山掌教,手持掌教玉佩,你的命令不容反抗,你立威的時間限制在東岳等候內亂的這段時間;第二,立威之后,舍棄掉青城山,帶著青城山道徒在四川境內游走,不與東岳正面沖突……”
我還沒說完,孫思仁打斷了我,“這不行,青城山兩千年基業,是祖師留給我們的,我們舍棄青城山,豈不是將它拱手讓給東岳。”
我立身看了孫思仁幾眼,指著下方的月沉湖說道,“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你得學會隨機應變,就你青城山這些人,擋不住東岳的,只能退避。”
孫思仁不甘,再說,“青城山諸峰險峻,我們可以固守諸峰,除非天兵天將來,否則他們休想上山。”
我笑了,故作老態拍拍孫思仁肩膀,“你青城山道士是活人,不是神仙,青城山水源來自月沉湖,他們守在山下一日不離開,你青城山道士就一日喝不了水,頂多七日,青城山道士就會死傷一大半。況且東岳只求擊潰青城山,并不是要來占你青城山這塊地,與他游走周旋一段時間,青龍勢起,他自然就不會再揪著我們不放了,到時候再回來便是。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東岳和他的陰兵常年在陰司,陽間是你們的主場,四川這麼大,完全有方法避開他們主力,再逐個擊破他們虛弱的地方,這場戰斗,不止不會敗,還有可能會勝。”
雖然不知道姜尚是不是只制定了禮不伐喪這一個計謀,但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也是最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