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揍了一會兒,我也解氣了。
吩咐二虎放過了他。
梅大同鼻青臉腫地站起身,自知理虧,完全不敢造次,訕訕地說:“那什麼……左老板,我說到做到,給你養老送終!”
“打住!我命硬的很,你指定死在我前面!”我惱道。
梅大同說:“那必須我先掛。左老板……你要不解氣,再打我一頓!你可是救了我們全村啊,有啥其他要求,也請盡管提……”
我抽了一根煙,緩了緩情緒,說道:“趕緊叫個人,把尸體給背了。梅老太托夢給二虎,她要葬在自家的老菜地里。”
梅大同聞言,開始拿捏起村長的架勢,轉身指著一個胖子說道:“三墩子,你力氣最大,你來背!”
那個叫三墩子的胖子聽了,立馬捂住肚子,面容扭曲地說:“哎呦呦……村長,我突然肚子疼,得趕緊去拉一泡屎。”說完,這貨撂起蹶子,迅速地跑到了草叢里。
梅大同罵道:“完犢子玩意兒!一遇見事就拉稀,活該你老婆總罵你窩囊廢!那什麼……小蛤蟆,你不是號稱全村膽子最大的人麼,你來!”
小蛤蟆聞言,臉色煞白,“噗通”一聲翻倒在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似乎羊癲瘋發作。
梅大同見狀,火冒三丈,掄起殺豬刀就準備砍他:“你他媽羊癲瘋不是早治好了嗎?!”
小蛤蟆像一個蛤蟆,嚇得從地上一蹦而起,呼啦一下,跑下山了。
梅大同轉身,用手指向一人:“隔壁小王……”
隔壁小王沒等梅大同把話說完,也不知道真假,頭“噗通”一下,狠狠地撞到邊上一棵樹,額頭立馬出血,他摸了一下額頭:“臥槽!我怎麼撞出血了?我他媽暈血啊,誰快點送我上醫院……”
邊上兩個人立馬架起隔壁小王:“我送你去,我送你去。”
一會兒功夫,只剩下梅大同、我、二虎三個人。
梅大同大罵道:“一群驢日的家伙,村里花一人一千塊,雇你們上山,這他媽還沒辦事呢,全跑了……”
我說:“別指望別人了,你是村長,你來背!”
梅大同臉色陡變:“不是……左老板,我年紀有點大啊!”
“背不背?!”我問道。
梅大同似乎已經被我徹底打服了,身子猛一哆嗦,咽了幾口口水:“背,背……”
二虎接茬道:“梅老太托夢時說了,背尸的人,她會有好處給他。”
梅大同白了二虎一眼:“那你咋不背呢?”
二虎回道:“我幫梅老太,講究一個情分,不要她任何好處!”
我給二虎豎起了大拇指。
梅大同沒辦法,只得下了兇穴坑,把梅老太的尸體給背了起來,可他剛爬出坑,竟然一個趔趄倒地,尸體也摔在了一旁。
我起初以為他是裝的。
可他連續背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摔跤,疼得呲牙咧嘴,看起來不像假的。
莫非梅老太不愿意給梅大同好處?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一個身患膽囊癌的老太太,房子被郝巧給騙走了,能有啥好處?傳那話給二虎,無非是想讓人給她背尸罷了。
二虎執拗,不肯拿好處,自然也不愿意背尸。
我尋思干脆送佛送到西吧,去草叢里撿起了凈明護體神符,轉身把梅老太的尸體給背了起來。
非常輕松。
而且,也不會摔跤。
三人一尸,往梅老太的老菜地走。
老菜地不遠,十幾分鐘就到了。
不過梅老太常年不在村里,菜地已經長滿了雜草。
我和二虎扒開上面的雜草,準備挖個坑把梅老太重新埋了。
梅大同說:“鄉里鄉親的,我回去準備幾掛鞭炮和香燭,也算送梅老太一程!”
我尋思在理,叫他去了。
土質比較松軟,沒一會兒,兩人就挖好了一個大坑。
我們沖梅老太鞠了幾躬。
沒曾想,剛鞠完躬,梅老太原本栩栩如生的尸體,軀干上的皮肉竟然開始噗呲呲地掉落,全掉到地面,像黑灰色的粉塵一般,微風一吹,飄散而走。
二虎嚇了一跳:“左老板……老太太的魂魄入體之后,現在走了嗎?”
我點點頭:“走了。”
兩人撿起尸骨,放到坑里。
剛放完,二虎“咦”了一下。
我轉頭一看,發現二虎撿起來一個盒子。
盒子是錦緞鐵盒,外表銹跡斑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二虎將盒子遞給了我:“左老板……梅老太在夢中確實交待,背她的尸體下山之人,她會送一件禮物給他,這個一定是給你的。”
我不明所以,打開盒子一看。
里面是一塊玉牌,溫潤柔和,手無激感,古樸非常,正面雕著一個龍頭,但龍身延展到玉牌邊沿,沒見到尾巴,就沒有了,似乎玉牌還有另外一塊,兩塊合攏才能形成一條完整龍的軀體。
左右再尋摸了一下,又確實只有這麼一塊,不見另外一塊。
背面寫著看不懂的符咒。
這東西到底是啥,有啥價值,我不知道,但真有可能是梅老太特意留的,卻之不恭,我收了起來。
兩人一起把梅老太給埋了。
梅大同父女,以及一幫村民來了。
他們手中拿著各種送葬的物事,香燭、鞭炮、紙錢、镲、嗩吶……
梅大同干這事兒倒挺利索,指揮村民放炮仗、燒紙錢、奏哀樂……但讓人非常無語的是,他們吹嗩吶的調子,竟然是《好日子》。
也許,對村民來說,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