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陷入無盡的恐慌,他已經失去了顧園,難道還要再失去陸遠笛嗎?
“小陶……”
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被陶眠捕捉到。
“遠笛!”
陶眠在一個柱子后面找到負傷的陸遠笛,她傷得很重,用手捂著腹部傷口,血還在不斷地滲出。
“小陶,”陸遠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呼吸急促,“唉,我不是在做夢吧,怎麼見到你了?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別瞎說話,”陶眠翻出止血的藥瓶,以手喂徒弟服下,“師父在呢,不會讓你有事的。”
陸遠笛眼中有水光,但她沒有流淚。
她偏頭望著外面通天的火和打殺聲。
“這就是我要的……這是我想要的麼……”
她有一瞬間的迷茫,或許是傷痛帶走了理智,讓她不免短暫地陷進混亂。
“我想要……我究竟要的是什麼呢……”
陶眠幫她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他潔凈的手也不免染上了血,但他握住了徒弟的雙手,讓她鎮定平靜下來。
“徒弟,”陶眠一字一句清晰地對她說,“不管你想要什麼,不管它美麗或是丑陋,師父都會為你取來。”
“但你要明白地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陸遠笛的眼神從茫然變得清明。
“師父,我要皇位,我要天下。”
要不再受任何人欺凌,要所有人臣服。
“好。”
陶眠回給她一個字,這是他給出的承諾,重若山海。
桃花仙人再度出山,為了自己的徒弟。那驚鴻似的身影,如一場幻夢,讓在場的人深陷,夢中死去。
有幸存活下來的人回想起那晚,都不免膽寒后怕。
那般飄逸的身影,帶來的卻是接連不斷的死亡。
有人記起了他的名號。
數十年前,青渺宗宗主顧園的師父,那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道士,也是這般,手中一截桃枝,給顧園的敵人送去噩夢。
想不到他竟然再次現身,想不到陸遠笛竟然是他的弟子。
陶眠不需要幾番出手,這一次就足以產生震懾。陸遠笛扯著清君側的旗幟,把所有的對手解決后,施施然地踏入皇宮。
“陛下,臣來遲了。”
一個時辰后,在小皇帝身邊伺候的公公領了圣旨出來。
他不停地打著顫,因為那滴血的桃枝正抵在他的后頸。
“念吧。”
陶眠說。
陸遠笛站在臺階下,手中的匕首帶著新鮮的皇帝血,漠然站立。
公公宣布兩件事。
第一件,陛下駕崩。
第二件,立前朝長公主陸遠笛為新帝。
沒有人反對。
天降下了冷雨,皇權交接的時刻,沒有一個人歡喜慶賀,反而冷寂得像在陵墓之中。
太監綿柔細長的嗓子懸在眾人的頭頂,陸遠笛一派的人跪了一地,敵人的尸體橫在周圍,血和雨混成了涓涓的細流。
陸遠笛隔著雨幕,遙遙望向階上的陶眠。
她看見陶眠的臉上有稍縱即逝的痛苦,但很快,他掩飾了神情,含笑回望。
陸遠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她還是害得陶眠,走到這一步。
……
新帝登基,諸多事情壓向了陸遠笛,她忙得焦頭爛額。
但能威脅到她地位的勢力,暫時不存在了。
陶眠觀察了三日,留下書信一封,悄然離開。
陸遠笛沒有挽留,只是送了陶眠許多禮物。
她總以為補償得不夠。
陶眠沒有急著回桃花山,且行且游。他看起來瀟灑,實則每晚難眠。
那些血和尖叫,總是侵入他的夢。
他常常滿身冷汗地醒來。
為此才不得已四處游歷散心。
這一趟也不算全無收獲,路上白撿了兩個小孩。
這兩個孩子本來是小乞丐,偷錢偷到陶眠身上,被他發現后,他沒有怪罪,還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然后就被黏上了。
陶眠從噩夢中驚醒,就感覺身上重得不行。
睜開眼睛,兩張稚嫩的面容齊齊湊上來。
“銀票,你醒了?”
“你醒了?銀票。”
“……你們兩個能別把白嫖視作如此理所當然的事麼。”
陶眠拎著兩只的后衣領,一手一個,扔到床下。
兩個小孩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沒有血緣關系,但是相依為命。
陶眠看著他倆就頭大。
當初以為能是兩個新徒弟呢,結果系統遲遲沒有上線提醒。
現在只是他單方面成為了冤種。
難辦。
第10章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
兩個小孩都姓楚,姐姐叫楚流雪,弟弟叫楚隨煙。
陶眠是在一個土堆旁被他倆碰瓷的,遂命名為三土和四堆。
初見時灰頭土臉的孩子,清洗后露出原本的樣貌膚色。一開始他們說不是親姐弟,陶眠還不信,明明就是兩只土耗子。
等換了整潔的衣服,臉蛋干干凈凈了,陶眠才發現,還真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姐姐膚色偏黃,容貌平庸,弟弟卻眼如點漆,形貌昳麗,小小年紀可見天人之姿。
陶眠的眉頭緊緊皺起。
“你們的父母是何人?”
三土一張巧嘴,叭叭叭地講了一堆,竹筒倒豆子似的。她說她爹原本是村里教書的先生,后來染上賭癮,把家底敗壞了。娘跑了,爹跳河,剩她一個孤苦伶仃。
四堆是她撿的,他更慘,地主家的小妾生的兒子,被大老婆欺負,飯都吃不飽,自己逃出來的。
陶眠聽她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