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堂主!出事了!掌門有請,請您快隨弟子前往!”
那一刻于蓮生暴躁得想把醫堂拆了。
好說歹說,連哭帶求,小徒弟終于把于堂主請到演武場。
于蓮生的開場白依舊簡潔明了。
“誰死了?自己報。”
傷者還在亂叫喚,于是帶領于堂主前來的小徒弟開始叭叭叭地報名字。
于蓮生提著藥箱子上前。
路過時才發現旁邊站著的,除了一臉衰樣的掌門,還有笑瞇瞇的道嗔長老。
于蓮生的眉毛皺在一起。
“長老,怎麼又是你。”
“有勞于堂主。”
道嗔沒多解釋,只是很客氣地回了他的話。
于蓮生懶得管閑事,直接蹲下,腳邊就有個在吱哇亂叫的弟子。
“別叫了,又沒有傷得多重。”
“堂主,弟子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演點好的。你明明傷的是手。”
“……”
弟子眼睛一閉,就當自己死了。
于蓮生治了兩三個人,發現他們身上的傷都不算嚴重,而且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
至于暈倒的李昌化,他看起來傷得最重,但等于蓮生親自上前查看之后,發現對方只是被震暈的。
也可能是精神上受了什麼巨大打擊,情緒起伏比較大,就失去意識了。
總而言之,造成這一局面的人,應該是個本領很高,但又本性純善的人。
于蓮生見過的病人和死人都不少,他有經驗,不是胡亂下的定論。
……
桐山派爛到如此地步,還有這般厲害的好人?
他一面從藥箱子里面取出一只醒神的藥瓶,隔空放在李昌化的鼻子底下輕輕晃動,讓藥草氣味散發出來。
一面抬頭環顧,尋找著他心中猜測的那個人。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沈泊舟,是個生面孔,手中的劍剛剛歸鞘。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個淡定的青年。
但他的視線一拐彎,又在沈泊舟身后,看見了懶散的陶眠。
在于蓮生的眼中,這人比剛剛的青年看上去還要年少,兩人的相處很隨意自在,有點像兄弟,但長得又不是很相像。
那個后來出現在視野中的年輕人好像對什麼事情很不滿,正在和面前的青年抱怨。
后者耐心地和他解釋了兩句,對方卻依舊不高興。
青年思索片刻后,又說了一句什麼,那年輕人臉上的郁悶一掃而空,眉開眼笑起來,如同春日的冰水消融。
果然還是兄弟吧……
至于旁邊的少女,一直站在兩人旁邊,距離稍遠一些,似乎并沒有另外兩人之間的熟悉。
她聽著二人的對話,也說了句話,表情有些無奈。
于蓮生盯著那少女的面容看了一會兒。
好像有點眼熟。
但想不起來名字來歷。
陶眠他們三人其實沒有說什麼重要的話題。
他不高興的原因是,早修耽擱了太長時間,早飯都趕不及吃了,他很餓,還困。沈泊舟勸了兩句,說等下可以下山去買早點,或者早些用午膳。
但陶眠依舊覺得桐山派的人真是耽誤正事。
正事就是吃飯。
李風蟬在旁邊給他提供了山下幾家賣早茶的酒樓,沈泊舟說,等會兒就跟陶眠一起去。
陶眠這才重新打起精神。
三個人與桐山派之間,仿佛隔著一道屏障。就算那邊山門炸了,他們還有閑心討論早飯吃什麼。
哪怕炸山門的就是他們幾個罪魁禍首。
吳掌門是又氣又無奈,這李昌化挑釁就罷了,那你要打贏啊!現在被人揍得跟孫子似的,還在這里裝死。
道嗔長老比陶眠他們心更大,他帶了三個搗亂分子進山,還能從容地跟吳正罡說笑。
“掌門莫急,這不是還沒死嗎?”
“……”
吳掌門把臉轉過去,轉到道嗔看不見的地方,吹胡子瞪眼。
弟子們也是久久地無法回神。如果不是道嗔長老明白地說了,這三個是來拜師的,他們還以為這是要砸場子呢!
大師兄黃連羽的心情也極為復雜。或許其他的弟子以為,剛剛都是沈泊舟一人做的。
但他分明看見,沈泊舟身后站著的那位閑適的修者,在對方的劍起時,他的手也隨之而動。
那人并不簡單。
本來以為道嗔長老收進門的是三個草包,沒想到對方真的有兩下子,這讓黃連羽產生危機。
二長老,也就是他的師父道允,早已和他提過了。掌門有選接班者的意圖,這個位子最有可能就是他的。
放眼整個桐山派,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現在這句話前面要限定個“過去”。
他必須要在試劍大會上勝出,這不僅僅是為他自己,也是為了回應道允長老的期許。
道允早就看不慣道嗔這個游手好閑的老頭占據長老之首的位置。他要他的弟子登上掌門之位,然后,把桐山派的天換一換。
然而試劍在即,道嗔竟然真的找到了天資這樣高的弟子。
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黃連羽暗暗咬牙,悄悄從人群中退出來,轉身往師父的別院走。
這邊陶眠也著急,他還要跟著小風蟬和小六去吃早茶呢。
于是他揚聲對道嗔喊。
“長老,下不下課啊!再拖堂,我就趕不上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