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成了桐山派的請神臺,是在迎仙臺的臨近山峰。
請神臺所在的山頭要比迎仙臺險峻得多,人立于臺上,頓時能感受到獵風陣陣,吹得人通體生寒。
環境險峻,比試的條件就愈發惡劣了。
來觀戰的弟子們,有瘸著腿的,有綁著胳膊的,一眼望過去沒幾個是完好健全的,但哪怕支撐著破破爛爛的身子,他們也要趕來現場吃瓜。
“道嗔長老那幾個徒弟應該不會來了吧?”
“他們還有臉來?昨天闖出那麼大的禍。哼,還知錯不改。”
“我聽說他們在司禮堂前面和幾位同門起沖突了?”
“以為自己是大長老的弟子,就飛揚跋扈起來了吧。”
“是道嗔長老的弟子又如何?這回掌門絕對不會同意他們繼續參加試劍大會的。”
“那這掌門候選之位,不就是黃連羽師兄的囊中之物了?”
“大師兄帶領我們才好呢,最起碼不會像這幾個不靠譜的,把門內搞得烏煙瘴氣。”
“唉,我更支持二師兄啊,可惜他一時不慎,被那小丫頭擊敗了。”
“不過,大長老那位大弟子是真的有點本事。昨天他的二徒弟突然發瘋,如果不是那位大弟子出手,恐怕會有更多的人受傷吧?”
“你是哪個堂的?怎麼替他說話?該不會跟他們是一伙的吧!”
“我就偷偷說點實話……”
弟子們議論紛紛,悠閑地坐在高臺之上的薛掌柜把他們的話盡數聽進耳朵里,笑而不語。
旁邊,一清宗的宗主挨著薛瀚坐,側過身,悄悄問他。
“薛掌柜覺得如何?”
“薛某愚鈍,還請李宗主明示。”
李宗主好像在嫌他不懂裝懂。
“這次掌門候選人,就是那邊那個心浮氣躁的小子了?”
他說的是黃連羽。看看,就連第一次來桐山派的李宗主都看出來黃師兄浮躁。
薛瀚說話是一貫的“不明說”“說不明”“明不說”原則,他淺笑著回復李宗主。
“或許是吧,但也說不好,或有變數。”
語言的藝術。
“……”
李宗主無言。
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分別嗎?!
今晨他們從鎮子趕來桐山后,薛瀚和陶眠三人就暫時分開了,阿九則是跟著那位司禮堂的堂主走,她還要繼續仔細看看那座被雷劈的祖師像。
此時請神臺上,道嗔長老不在,他的三個弟子也不在。
眾人都以為是長老自覺丟人,不想再帶著三個丟人的徒弟拋頭露面了。
但沒想到,非但道嗔長老不嫌丟人,他座下的弟子更是三個顯眼包。
以最顯眼的陶眠為首,沈泊舟和李風蟬跟在他后面。
沈泊舟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只要聽小陶仙人的安排就好。
但李風蟬在顯眼的同時又很清楚自己的丟人之處,所以她比起陶眠還是收斂很多。
至于陶眠本人,就很理直氣壯了。
“知道大家都很期待我們三個,但也不用呼聲這麼高。吳某人平素低調,不喜歡這樣張揚。”
其他人恨不得丟東西砸他,但考慮到門內規矩和修士形象,強行忍住了。
不能動手,但動動嘴還是可以的。
有弟子仗著自己站在人堆里,又個子矮沒人注意,就對陶眠遠遠地喊。
“吳老二!你和沈泊舟昨日突然大打出手,擾亂試劍大會,破壞門內規矩,不老老實實受罰,還要在這里明目張膽地出現?”
薛瀚本來在喝茶。說實話,山頂這麼大的風,茶剛倒出來就吹涼了,薛掌柜還堅持地硬品,也算是一種精神。
聽見那弟子叫陶眠在外的全名,他一口茶嗆住,險些不雅地噴出。
旁邊的李宗主本來就受不了他在這麼大的風里還要附庸風雅,現在心里暗笑,表面假意關切一句。
“薛掌柜,沒什麼大礙吧?”
薛瀚知道他在冷嘲熱諷,也假笑著回。
“無礙,多謝李宗主關心。”
另一頭,陶眠循聲望過去,那剛剛對著他喊話的弟子,這會兒又把頭一低,隱藏在人堆里面了。
小陶仙君嘴角下撇,但立刻又揚起來。
“那位藏著頭的師兄,我看到你了。你不用這麼關心我,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
回應他的只有那位師兄惱羞成怒的一句——有病!
陶眠把人懟兩句之后,心滿意足。他是不在意什麼桐山派的門內規矩。
他又不是這門派的人。
現在桐山派的弟子對他敵意這麼大,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還是怕他拿下掌門候選人一位。
別說陶眠,哪怕黃連羽得到這個位子,也未必能服眾。
不過是“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在作祟罷了。
吳掌門看見氣氛不對,清了清嗓子,站出來一步。
“道嗔長老,盡管剛剛那位弟子的言論較為冒失,但昨日發生的事情,在場的諸位,從遠道而來的客人,到門派上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讓你這幾位弟子再參加試劍大會,恐怕是不大合適。”
道嗔對于吳掌門這番言論也早有應對。他和小陶仙君隔空對視一眼,后者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按照之前串通好的話說。
道嗔長老收回目光,隨即望向吳掌門。
“掌門,大弟子和二弟子縱然有錯,但三弟子并未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