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這里未必不是好事一樁,最起碼你可以趁著邱林病弱,把他的飯全都搶走。”
邱林師兄就睡在床榻之上,小陶仙君就在這里大言不慚。
李風蟬忍俊不禁。
提起邱林的名字,她的神情不再像最初那般透著疏離,而是漾起一層淡淡的欣悅之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這樣的自覺。
看來她和邱林師兄相處得還不錯。
“邱師兄,近來總是向我道歉,”李風蟬輕聲言道,“他說因為小時候不懂事,害得我對桐山派不美好的回憶又多了一樁。”
李風蟬交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動了動,左手輕輕捏著右手的手指。
“我想我也應該對他有所改觀。”
李風蟬的話音剛落,床榻上平躺的人忽然猛烈抽搐一下,還發出了一聲短暫的、類似忍住笑意的氣音。
這聲音驚動了少女。
“什麼動靜!我好像聽見”
她回過頭,沈泊舟剛好上前一步,擋住邱林憋紅的臉。
“沒事,是有耗子在打洞。”
“啊?醫堂這邊明明常年會熏藥的呀”
沈泊舟面無表情地圓謊。
“這老鼠成精了,改日叫于堂主換換藥吧。”
“那、那好”
李風蟬雖然感覺奇怪,但并沒有深究。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東西,要讓陶眠看。
(還有一更)
第199章 重逢
李風蟬從左邊衣袖中抽出長長的一個畫軸。
陶眠都看呆了,他沒想到這玩意還能藏在袖子里。
“你這怪不得我方才見你的左袖有些奇怪呢。”
“哎呀,這樣帶過來隱蔽又方便嘛。”
李風蟬讓他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然后把畫軸徐徐展開。
“之前我們藏在持戒堂的時候,我看你對這畫軸的內容就很有興趣。
只可惜當初實在太匆忙,后面又有試劍大會等諸多事宜,我想給你看畫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
陶眠回想了一下那日發生的事情。那是最初來到桐山的時候,他滿心打算著在李家被沒收的物品那里找到水生天,結果水生天早就被邱桐這個雞賊的老家伙藏起來了。
那時小風蟬正是為了一幅畫才決定涉險。陶眠只是好奇,到底這幅畫對她有怎樣的意義,才讓她冒這麼大的風險進入刺激了她的親爹,又收走她家東西的桐山派。
這回謎底終于要揭曉。
李風蟬說過,這畫面上畫的是李家的老祖宗。
這位老祖宗當初和自己的丈夫聯手,將李家的生意做得相當大。
那也是她的家族最輝煌的一段時期。
李風蟬偶爾會想,如果她能夠出生在那段歲月,是不是就不應這樣常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也不會落得之前那般窘迫的下場。
可惜,沒有如果,一切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幸好有了陶眠和六船,她在桐山派的日子才沒有那麼無聊且黑暗。
現在醫堂的于堂主,還有三長老道謙都在挽留她,希望她能夠留在桐山派。
還有桐盛老祖。
邱桐甚至是親自找李風蟬聊的。
這些人的邀請和挽留,也是讓李風蟬動心的原因之一。
腦海中懷著雜七雜八的想法,李風蟬將畫軸完全展開。
“小陶道長,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老祖宗的畫像。”
陶眠原本沒有生出多麼大的好奇心,只想著這畫中或許是一位穿著打扮極其奢華的老婦,和幾乎要沖出畫卷的珠光寶氣。
然而,真實的畫面和陶眠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那畫卷之中,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頭發綰在腦后,只有簡單的兩三樣玉質發飾點綴在烏發之間,表明她已經嫁人的身份。
她一手挽著裝滿各色鮮花的花籃,一手微微提起長裙的裙擺。
她似乎要將這籃花送給心上人,眉眼彎彎,面若芙蓉。
畫外的人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要被那女子恬淡的氣質和明麗的五官奪走呼吸。
陶眠也屏住呼吸,但不是因為那姑娘的美麗。
而是因為這張臉和他記憶中的某個人的五官重合在一起。
也許有些出入,但那并不是說仙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而是因為,他沒怎麼見過她長大成人的模樣。
只是漫天火光中的匆匆一瞥。
“陸遙”
陶眠無意中將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李風蟬露出驚訝的神情。
“咦?小陶道長,你怎麼知道老祖宗的閨名?”
陶眠的雙眸流露出淡淡的懷念和追思,他的唇角輕輕抬起,語氣也變得柔和。
“我自然知道的。”
因為他曾經在皇宮中,和她,和她的兄長,還有他的三弟子和四弟子,以及二弟子,度過了一段無法忘懷的時光。
如今光陰躑躅而行,物是人非。出現了那些離散、背叛、針鋒相對、生離死別的往事,樁樁件件。
年少的孩童長大了,卻分道揚鑣。
而那位心有執念的帝王,也化作了一抔黃土,永永遠遠地留在桃花山。
“她過得好麼?”
“老祖宗嗎?她很好的。我聽我的祖父說,老祖宗的身世神秘,她從未向后人透露過分毫。
但她在北蘆洲安家落戶,改為李姓,和愛侶伉儷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