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戴著限定死人白色號面具的,和對面那個臉腫成調色盤的,他倆大概認識。
但是因為兩人的裝扮都夠另類且隱蔽的,所以暫時還沒有人認得出他們的身份。
現在壓力給到第三間。
這個雅間門口站著的,也是一位男子。
他一直站在陰影處,從遠的地方去看,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問題多多。陶眠好奇對方的身份,到底是哪個冤大頭,花這麼多錢,買一個沒有多麼實用的東西。
陶眠要的是同一個東西,但這時候他還有心情點評別人。
難繃。
這位神秘貴客,雖然沒有站在光亮下面,但他依然有種無法讓人忽視的氣勢。
這時陶眠仿佛提前感應到什麼,面具下的眉頭輕輕蹙起。
最后一位參與撞連環的賓客,緩緩走到光明處。
眉如峰起,鼻梁挺俊。燈火將那人的瞳色映照得淺了,如同琉璃杯中的瓊漿,隨著燈華的明隱而流轉。張揚、跋扈、鋒芒盡顯,金子雕成的人,容不得人忽視,卻也無法直視其銳利的氣勢。
盡管這回的穿著樸素了些,人們也能認得出那張臉。
沈泊舟。
沈家的二公子。
全場嘩然。
這些素來矜持淡定的有錢貴客們此時也難以克制住聲音,畢竟當年沈家的慘案讓整個魔域都為之震驚。
一個龐大的勢力,竟然在一夕之間隕落。
沈家的當家人、繼承人相繼殞命,沈家的小兒子不知所蹤。
這件事最初傳出來的時候,幾乎沒人相信。
沈泊舟像一滴沒入河流的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后來有人說在凡界桐山派見到了和他很像的青年,但很快,他又隱匿了蹤跡。
沈家殘余的勢力被打得七零八落,群龍無首,他們沒有放棄尋找沈泊舟,可這人始終找不到。
外人揣測,沈泊舟本就是個沒擔當的。家里出事,沒有錢留給他敗壞,他自然要另尋生路。何況沈家的敵人還沒有放棄將沈家趕盡殺絕的念頭。
然而時間總要平息一切。這一年間,魔域又有幾個新的家族起勢,又是新一輪的爭斗。
幻真閣如同落葉歸塵,融入大地,腐化沉寂。
誰都沒想到,一年后,沈家的紈绔回來了。
沈泊舟沒有眾人料想的那般頹廢滄桑,相反,除了衣著稍顯簡樸,他眉眼間的恣肆絲毫不減。
一場盛大回歸,所有人的目光都匯向了高臺之上的他。
來望道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第三個雅間的神秘客人是誰。
這不陶眠他徒弟嗎?
明白這件事后,來望再次向陶眠怒目而視。
——你們師徒倆聯合起來演我這真窮人是吧?
陶眠很好地接收到了來自對面的熱切眼神交流,但他暫時沒有互動。
這不是他的徒弟。
沈泊舟一手輕輕搭在欄桿之上,隨意地敲了兩下,嘴角揚起。
他一言不發,但已然宣告了他的回歸。
三人全部就位,唱樓官向前兩步,彎腰,將香爐中的香點燃。
叮。
一聲金器響,三道身影紛紛落下。
沉重的鐵鏈微微晃了一晃。
三人手中各自執了一柄燈桿,這是唯一能擺在明面上的武器。
因為這次是三個人,所以燈的顏色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之前是紅藍兩色,這次多了煙紫色。
來望紅、沈泊舟藍、陶眠紫。
來望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還有些許的不知所措。
但陶眠和沈泊舟不是。
來望道人就站在兩人中間,這師徒兩個一開始誰都不動。
什麼意思。
來望左顧右盼,他離陶眠近點,打算湊過去悄悄問。
小陶仙人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來望心里覺得古怪,不是說師徒聯手麼?
這怎麼看上去像仇人似的。
他盡量不讓那些亂纏亂繞的鐵鏈晃動得太厲害,向陶眠靠近。
“小陶”
“仙君”二字還沒說出口,來望只感覺到眼前一花。
壞了!小陶和他徒弟打起來了!
第231章 說好的演我呢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來望道人第一沒反應過來這隨處可見的鐵鏈和燈是怎麼回事,第二沒意識到自己該用何種方法獲得勝利,第三沒料到原本和和睦睦的一對師徒怎麼在他面前打得不可開交。
這他娘的都是什麼狗事兒。
有熱鬧看,賓客們都從自己的雅間走出來,斜倚在欄桿上,對著臺下的三人議論紛紛。
陶眠和沈泊舟已經步入正題了,來望還在旁邊“客氣”呢。
他連北都找不到。
小陶仙人忙,小陶仙人的徒弟也忙,而來望道人是場上最忙的人。
他一面對眼前的狀況摸不著頭腦,一面又覺得人家師徒打起來了是不是該勸勸架,一面在想有這好熱鬧不湊他簡直不是人。
糾結極了。
師父到底是師父,陶眠千年的本事不是沈泊舟這短短幾十年的功力就能比得上的。
盡管他天賦高,而且已經高到把《冰夷六式》自悟了個徹底。
陶眠還在緩緩教,六船在慢慢學,而不該是他徒弟的沈泊舟,早就將這套劍法爛熟于心,只等待重新掌控身體的時機,讓他大施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