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果打了個哈欠,決定不再關心。
陶土在這三年間,個頭猛躥。從當初的一個小毛土豆,如今長成了威風凜凜的模樣,站起來都有半人高。
待它稍稍長大了些,陶眠在它面前半蹲,緊緊盯著它的臉。
“陶土……你該不會,是一匹狼吧?”
陶土吐了吐舌頭,只要一張嘴,必定冒傻氣。
陶眠有時候會上手把它的嘴捏住,守護妖獸形象。
仙人從市集上買回來的小狗,其實是一匹妖狼。
這回對上了,怪不得它小時候生長得那麼慢。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攤主選擇便宜賣給他,或許是攤主自己沒眼光吧,這麼漂亮矯健的一匹妖狼。
妖狼,名字聽上去很厲害,但它在這太平的桃花山,可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況且它早就認清情況,反正自己活不過這對師徒,干脆當自己是條傻狗,干飯比誰都積極。
八果在乘涼,陶土就守在她的身邊。
本來在乖乖趴著,忽而嗅到幾陣陌生的氣息。陶土俯低身子,擺出狩獵的姿勢,嘴里發出威懾的低喝聲。
八果拍拍它的頭,說沒事。
“我出去會會他們,不然這幾個人在山里轉太長時間,擾師父清凈。”
八果推開道觀的門,正式去見那些故人。
第395章 功法
藍枳沒有暴露道觀的方位,而是直接來到山腳下。
在出門前,她特意讓陶眠用幻術把她變回蒼老容顏,不想將解毒一事暴露在族人面前。
陶眠關切地問她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助,八果搖搖頭。
“這點小事,不勞煩您出馬,我自己就能解決。”
藍枳來到山下,就在一棵柳樹下坐著,一身樸素的衣裝,后背佝僂,柳條兒輕輕拂過她的肩膀。
藍枳轉頭,原本空蕩蕩的前方,忽而現出兩個穿著奇異服裝的人。他們身上的衣服繡著精致的藤蔓紋樣,是采女一族的青年。
藍枳定睛一看,這兩位還是她的舊部。
曾經也是被她寄予深厚期望的族人。
他們單膝跪在地上,先問族長安。
藍枳目光移開,落在地面一株被壓彎了頭的嫩草。
“無須問我的安,我擔不起。我跟采女族早就沒有關系了。”
青年知道藍枳經歷過什麼,他們來尋她的底氣也不是很足,可族人等不了了。
“族長,您走之后,族中疫病肆虐。新族長根本無力應對,族人一個接一個地染病死去,就連族中的孩子也——”
“那與我有何干系?”
藍枳冷冷地說。
“你們也見到了我如今的樣子,我早已沒有力量了,什麼都做不到,廢人一個。”
她頓了頓,冰冷的目光落在舊部身上。
“我成了這副模樣,你們也有一份功勞。”
舊部被藍枳無情的話語砸得抬不起頭,更糟的是,藍枳說的句句屬實。
他們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也算是自作孽。
但是——族長身為藍家人,挽救采女族不就是他們的義務嗎!
個子較矮的那個青年咬咬牙,頂著藍枳的視線壓力,猛地抬頭,試圖讓藍枳改變主意。
“族長,我們已經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但那也是受到藍橘這個妖女的蠱惑!采女族真的不能沒了您!藍橘她是受到詛咒的另一半血脈,她只會把無窮的災厄帶到族中!”
另外一個青年跟著搭腔。
“是啊族長!那個藍橘她連最基本的祈福儀式都做不好。您能放任這樣的人霸占族長之位麼?我看她就是族中的災星,當初老族長把她放逐真是英明無比的抉擇。”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藍枳的妹妹藍橘貶得一無是處。
藍枳不打斷他們,視線又回到那株被壓彎的小草。
等二人說夠了,藍枳才冷笑著丟下一句。
“有病就吃藥,少搞點迷信,我是不可能回到族中的。”
說完,她慢慢起身,一手握住旁邊的拐杖,另一只手背在后腰,緩慢地離去。
青年望著她蒼老的背影,面面相覷,小聲議論。
“看來藍枳族長的力量是真的流失了……”
“那我們豈不是找她回去也沒用?”
“唉,難道真的要指望藍橘那個女人嗎?”
“她在族中還有威望……她很會妖言惑眾那一套。只是可惜了藍枳族長……”
藍枳把他們的閑言碎語聽在耳中,并未做任何反應。
甚至連神情都沒有一絲改變。
她并不急于回到山中,擔心另外兩人會尾隨她。藍枳先到山下的村子轉了一圈,等那兩人從村口離開,她才慢悠悠地踩著夕陽往山中走。
陶眠就等在通往桃花觀必經的那條路,是專門等著她的。
“陶師父?”
陶眠見到八果無恙后,松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就要和族人一起回了。”
八果笑笑,她佝僂的身子逐漸站直,半點不見老態模樣。
“我把他們打發回去了,沒有打擾到師父清修吧?”
“咳,是有點打擾,”主要是耽誤他睡覺,“不過沒有大礙,他們走了便好,我們也回觀吧。”
“好。”
八果欣然應了一聲,腳步輕快,跟在陶眠身后。
陶土發出嗚嗚的聲音,也是高興的樣子。看來它同樣為藍枳感到擔心。
這回把族人趕走之后,消停了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