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人”緩緩起身,被子落在她的腿上。
她面對著俊美的青年,眼神冷得能淬出冰渣子。
“楚北笙,你搞清楚。藍橘不止是動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如果不是我這人天生運氣好,你現在就是在對一具尸體說話。”
“藍枳,藍橘她還是認你這個姐姐的,她不會把你置于死地——”
“不會?”
藍枳輕嗤一聲。
“看來那口把我封在其中的棺材,是藍橘自己親手下的棺釘了。你們一個兩個對此都一無所知。
藍橘真是好樣的。平日裝得嬌嬌弱弱,那麼沉的一口棺材,竟然能只靠自己的力量搬走。”
“什麼棺材?”
楚北笙皺著眉,完全不知道棺材的事。
“別問我,你還是去問你的好妹妹吧。你們不是無話不說麼?”
藍枳譏諷地說道。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
“北笙哥哥,你別聽她胡言亂語!”
近來族人病得越來越多,藍橘分身乏術,所以很難整日盯著藍枳。
她一時沒看住,又被楚北笙找到藍枳這里了。
他們說起那口棺材,藍橘的臉色白得像紙。
“藍橘?”
楚北笙幾乎沒見到藍橘這麼驚慌失措的模樣,他驚訝之余,又不免深思。
“北笙哥哥。”
藍橘讓自己的心神穩定下來,不能自亂陣腳,不然會被藍枳這個賤女人牽著鼻子走。
她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在姐姐這里呀?我找你好半天了……”
“我……只是跟她隨便聊聊。”
“哎呀,你要是想來探望姐姐,也可以叫上我嘛。姐姐——”
藍枳早就躺了回去,背脊朝向另外兩人,連個眼神都不愿給。
“姐姐,”藍橘來到她床邊,輕聲與她說話,“你在族中好好修養。
昨天聽伺候的婆婆說,你似乎身體不適,行為舉止……不大正常。今天能恢復原樣,真是太好了。”
藍橘指的應該是藍枳不在,小紙人頂替她的時候。
藍橘的聲音溫和如水。
“姐姐最好還是多多靜養,之后還有要姐姐幫忙的時候呢……這族中,也有你牽掛的人吧?要是這樣的人被病痛折磨,就不好了呢。”
藍枳沉默地聽著藍橘的廢話。她知道藍橘在用程百里的安危威脅她。
但程百里現在在陶師父那里,安全得很,根本不用她擔心。
不過,為了讓她這個愚蠢惡毒的妹妹放松警惕,藍枳還是假意順著她的話回應。
“我知道了。”
她“妥協”了,藍橘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回過身,挽著楚北笙的手臂。
“北笙哥哥也來幫我的忙吧!族人們病得好重,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楚北笙瞥了床上的藍枳一眼,對方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
他嘆息一聲。
“我知道了,我隨你去便是。”
他應承得不是很情愿。
不管藍橘如何欺騙,如何解釋,他們之間的罅隙終究是產生了。
藍橘姣好的面容幾乎掛不住笑容。
她心情焦躁的時候,就習慣用指甲摳住掌心的肉。
近來藍橘在族中的處境不好,甚至可以稱得上糟糕。因為患病的族人越來越多,光憑藍枳僅有的力量,根本救不過來。
采女族的死人氣息愈發地濃重,族人怨聲載道,對藍橘這個新族長日漸不滿,連帶著對整個藍家是否能繼續守護靈石,都產生質疑。
藍橘和楚北笙的親事,本來都訂好了的,卻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攪亂,一拖再拖。
現在楚北笙也起了疑心,懷疑當初藍枳中毒的事情,其實是她故意為之。
藍橘應付得了這邊,那邊又出事端,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捉襟見肘。
她幾乎走投無路,但她不可能認輸。
她堅信藍枳有所保留。她曾經是那麼強大的藍家后人,怎麼會連半點力量都不剩呢?
藍橘一邊拉著楚北笙向外走,一邊在心里瘋狂盤算,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場急病消失。
等兩個惹人生厭的家伙都走了之后,藍枳才悠悠起身。
她來到窗邊,望著藍橘和楚北笙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有謀劃。
藍橘遲早會逼迫她犧牲自己,讓族人痊愈,這是早晚會發生的事,藍枳有這個預期。
而且她威脅的理由也很直白,必然是她自認為關起來的百里。
這是藍橘的計劃,藍枳不打算全盤拒絕。
一個月的時間很久,她會讓她嘗到甜頭,再推她進深淵。
三日后,藍橘果然扛不住壓力,來找藍枳。
她表面上是威脅,其實根本就是無路可走之后,被逼無奈地向藍枳求助。
藍橘都想好,如果藍枳拒絕,她會給她看看程百里的慘狀,逼迫她低頭。
可藍枳點頭答應了。
她應承得很快,藍橘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在搞鬼。
藍枳懶得跟她解釋。
“你愿意相信,那就信。你不肯信,我也沒辦法。”
說著,她一倒身子,又要睡去。
藍橘的神情變換不定。
“你需要什麼?我可以為你尋來。”
“什麼都不用,”藍枳拖著聲音懶洋洋地說,“我只需要那顆采女淚。”
“就這麼簡單?”
藍橘錯愕。
“還有,你和楚北笙這兩天都離我遠點。
我看見惡心的東西,會嚴重影響實力的發揮。”
“你——”
“慢走,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