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見到三人語塞,隨后又說道:“這件事恐怕楚天秋最有發言權,他變得不僅是「性情」,甚至還有「能力」。”
說完之后他又看向陳俊南,輕聲道:“還記得我們重逢時,你怎麼向我介紹楚天秋的嗎?”
陳俊南聽后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說他……七年前哭著嚎著要給咱們三個提鞋……今兒個一見面……丫架子倒是端起來了……”
齊夏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陳俊南說道:“就是這句話,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怎麼說?”陳俊南問道。
“在你的記憶中楚天秋是個無名小卒。”齊夏用手指敲了敲自已的太陽穴說道,“可據我觀察,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寂寂無聞的水平,他沒有在虛張聲勢,絕對有超越一般人的腦力。既然如此的話,楚天秋當年為什麼會哭著嚎著給咱們三個提鞋?難道你在騙我嗎?”
“我倒不至于為了楚天秋那小子跟你撒謊。”陳俊南回道,“但是「提鞋」確實有點夸大了,他只是求我們收留他罷了。”
“那你再次見到他時,為什麼沒有感到奇怪呢?”齊夏問道,“他明顯和當初變得不一樣了。”
“可能我滿腦子都認為他「小人得志」吧。”陳俊南說,“你們聰明人能發現聰明人,小爺這種莽夫發現不了。”
“你對他一直都有偏見。”齊夏說到,“但我卻一直都在觀察他,楚天秋除了這一次變化之外,還有從「良人王」到完全癲人的變化。無論怎麼想都太不正常了。或許他和秦丁冬一樣,發生這些變化都有個誘因。”
秦丁冬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認為誘因是什麼?”
“如果你能夠根據蛛絲馬跡找到自已產生「錯誤」的證據,楚天秋肯定也可以。這些所有的蛛絲馬跡就是他轉變的「誘因」。”齊夏回答道,“或許他第一次轉變時就發現了這個誘因,這次轉變使他成為了一個有首領資質的人。但是第二次轉變的「誘因」更強烈,這個「誘因」來自文巧云,他的意識被自已心中最重要的人擊潰,最終成為了瘋子。”
“原來你一直都這麼關注小楚那個小子嗎?”陳俊南皺眉說道,“他很重要嗎?”
“我不好說。”齊夏搖搖頭,“我記憶中曾經有意識地保護了很多人,因為這些人都對我有用,但我從沒記得我有意識地保護過楚天秋。”
陳俊南聽后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你意思是說小楚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是靠自已。”
“沒錯。”齊夏點點頭,“我在他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他經歷過很多人曾經經歷過的事,卻沒有一次真正將他打倒了。況且今時今日他能繼續站在這里,也足以說明實力。”
“那你呢?”一旁的秦丁冬話鋒一轉,問道,“和楚天秋相比,你覺得自已的人生是假的嗎?”
“我的人生不可能是假的。”齊夏說道,“我有必須相信自已人生的理由。”
“你未免太武斷了吧……”秦丁冬說。
陳俊南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虛假的人生」似乎觸發了齊夏的抵抗機制,現在的他又進入了防御狀態。
這種狀態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只可惜沒有一次能勸住齊夏。
如今秦丁冬提出了「記憶造假」這一說,說不定正好能趁此機會再次試探一下齊夏的態度。
“老、老齊……你要不要聽哥們兒一句勸?”陳俊南說道,“不管你信不信,至少哥們兒不會騙你的。”
“如果你要評判我的兩種人生,我一句話都不聽。”齊夏說道。
“你……你小子太軸了吧?”陳俊南問道,“自已心中明明有個模糊的答案埋在土里,可你卻不愿意動動手把它挖出來。”
“我沒有選擇。”齊夏說道,“我只能這麼做。”
“你能夠從任何人的話語中尋找出漏洞……可是卻不愿意承認自已身上出現的違和感。”陳俊南皺著眉頭說道,“老齊,你現在的狀態非常奇怪……”
“別說了。”齊夏打斷道,“我說過,我的人生不可能是假的,否則一切都不成立,連我站在這里都不能成立。”
“什麼……?”
“一旦我挖出那個答案,站在這里的我會煙消云散。”齊夏神色黯然地說道,“我會當場變成另一個人,變成一具沒有目標、沒有動力、沒有方向也沒有任何斗志的行尸走肉,甚至不能確定我還是不是我。”
陳俊南和喬家勁自然聽懂了齊夏的意思,他們二人互相對望一眼,隨后默默低下了頭。
“所以不僅我要埋住這個答案,還希望你們幫我一起埋住。”齊夏睜著一雙灰白色的眼睛說道,“只有將這個答案緊緊地壓實在我的心底,我才有可能拯救所有人。”
陳俊南聽后點了點頭,可秦丁冬明顯不理解齊夏的意思,畢竟她理解不了「余念安」。
“齊同學……”秦丁冬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自已身上發生的事嗎?比如說為什麼我們會有這種感覺?比如說為什麼偏偏是我們三個?”
“不好奇。
”齊夏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勸你也不要好奇。”
“我怎麼可能不好奇……?”秦丁冬皺著眉頭說道,“齊夏,我和你根本就是兩類人,我是真的想回到現實世界繼續我自已的生活,可如果我的人生被捏造了……我們到底該怎麼回去?我將要回去的那個人生真的是我的人生嗎?它如果是完全捏造出來的……我究竟要怎麼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