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活皮埋屏幕聯系了黃鸝,告訴她自己要賣點?東西。
夜晚的機改營地空空如也?,只有寒夜中矗立著幾十輛被披上厚重黑色簾子的可移動板房。
只有最中央的板房中還亮著微弱的燈光,黃鸝如常坐在角落里修著機械備件,神色平靜得彷如從未聽到過外面傳來的任何消息。
將搜過來的貨從保險箱中一口氣傾倒在桌面上,陸桁大喇喇搬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指了指桌子道:“值多?少?我要現?金。”
黃鸝神色微動,不動聲色掃了眼桌上的東西,又將目光重新?移回?了手上的正?修理著的物件。
桌上少了樣東西,具體是哪件,兩人心知肚明?。
板房內一時間陷入了靜謐,空氣中落針可聞。
“芯片給?我,不然今天你和你那賤民窟撿回?來的臟猴子今晚可走不出機改營地的大門。”黃鸝思索半晌,抬起頭冷冷直視著陸桁的雙眼。
陸桁向后一靠,冷如冰霜的雙眼如同無盡的深淵,他將手閑閑搭在椅背上,食指輕輕支著頭,微笑道:“黃鸝小姐言重了,我既然能做成您手底下人辦不到的事,您又有幾分把握能留住我。給?我足夠的錢,否則你這整個?營地也?留不到明?天。”
見他不吃這套,黃鸝將手中東西放下,神色緩和了半分,理了理思緒變了張面孔,緩緩哀求道:“陸先生先前救了灰斑鳩一命,難道要看他生生枉死嗎?他年僅四歲的雙胞胎女兒雙雙患上了罕見血液病,估計是活不過明?年,他拼了命去搶這張芯片,也?是為?了留住女兒最后的意識……您是他的朋友,就可憐可憐那苦命的一家人,幫幫他吧。
”
她眼含淚光望著對方,卻見陸桁仍是面不改色,黃鸝不得不在心中暗罵一句冷血。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能感受到對方耐心的逐漸消失,那男人好看的食指骨節輕輕敲在扶手上,宛如有韻律的催命符。
這博弈明?顯向一邊傾倒,她甚至有種預感,但凡再自己再拖延五分鐘,這男人隨時會翻臉發?難。
咬了咬牙,黃鸝最終還是按鈴喊來了手下,整整一袋子厚重的現?金被擺放在桌面上,她無奈地擺了擺手道:“這些?貨里有一半都是更新?迭代前的過時產品,按市場價給?你十九萬幣,別再來找我麻煩了。”
“究竟是誰在找誰的麻煩?”陸桁跨步走近,皮靴敲擊在地面的每一道聲音,都似近在黃鸝耳邊響起。“那芯片的可用次數不止一次,之后呢?”
“灰斑鳩是為?了家人,那麼黃鸝小姐您呢?您又是為?了什麼?”
陰影里,她的臉色已變得十分難看,蒼白纖細的手指用力?抓在桌子邊緣,指尖勒出一道道紅痕。良久,她雙眼布滿血絲,如同一只在森林中蟄伏的巨獸,帶著無盡恨意的目光看向陸桁:“你懂什麼……”說完這句話,她僵硬地坐在原地,目送陸桁帶著那皮膚黝黑的少年出了營地大門。
她后背筆直,直挺挺坐在凳面上,直到肩膀發?酸,都沒有再動過一次。
暗夜中傳來發?動機啟動聲,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陸桁一路駕車,黑色重卡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
繞過警報頻傳的高橋科技大廈,他將車開到黎明?郡那家位面經營者開的修車店門口,靜靜等待著店長上班。
七點?一刻,天已完全大亮,車內的廣播電臺開始播報起凌晨高橋大廈芯片被劫的新?聞,就在這新?聞接近尾聲之時,街角終于走來了一位五十出頭的矮胖中年男人,哼著歌,甩著手中沾滿油污的毛巾,腳步輕快地向修車店走來。
第 56 章
那矮胖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工裝打扮, 腳上是黑綠色的?雨靴,腰間別著?個收錢用的?挎jsg包,隨著?輕快的?步伐,大腿和上臂的?肥肉也一顛一顛, 整個人散發著未經充足鍛煉的安逸感。
隨著?陸桁下了車, 矮胖男人樂呵地笑?了聲?,自來熟打著招呼道:“這麼早, 兄弟來洗車?看您有點面生, 第一次來吧, 叫我老呂就行。伙計都還沒到店里, 就我?一個人洗,估計要等久一點。”
他好奇地探頭向車內看了一眼,見副駕駛上坐著?個半大小?子?, 渾身?皮膚黝黑, 剃著?干練的?寸頭,右上臂簡單包扎后的?傷口依稀透出淋漓的血跡,那眼神如叢林中的?野狼般銳利,老呂被這目光嚇了一跳, 摸了摸鼻子?走了回來。
這一大一小顯然并非善類, 老呂眼神一轉,臉上的?笑?容堆得更諂媚, 一把拉開洗車店的大門, 示意讓兩人先?進?門?。
陸桁只身?進?入,卻并未將?卡車開進?修理店中。
老呂意識到對方的?目的?并不是簡單洗車, 神情愈發緊張, 甚至連額頭都滲出汗珠來,不住地用沾著?機油的?毛巾用力地擦拭汗滴。
陸桁確實沒找錯, 這修車店的?主人的?確是名位面經營者,不然不至于面對陌生訪客如此焦慮;但也不會是武器庫,老呂的?心?理素質和身?體機能狀況都太差,這又破又小?的?修車店能混到現在,無非倚仗著?和灰塔帝國經濟業態需求的?高度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