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現實沒有放過我。
“臣航。”
是羅卓薇的聲音。
那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我失控的綺念里的漂亮女生,現在就在我的面前。
“早上的聽力已經過完機子了,給你。”她對我笑了笑,稍稍彎著腰,把我那張胡亂的答題卡端正地放到我的桌上,那雙被無數男生私底下稱贊漂亮得像琥珀石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我,軟棕色的瞳仁更顯得她的目光柔軟溫順。
她接著輕輕道:“你的答案填錯位了,所以是不及格。”
我一瞬間感覺自己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倒不是因為這個無關緊要的不及格,而是因為她和我之間的距離。
她的雙手微撐在我的桌緣,因此稍微傾身和我說話時,界限早就超過了安全的禮貌距離。她毫無自覺的靠近讓我感覺到一種本能的危險,但這種危險不來源于她,而是來自我自身。
羅卓薇是那種把握不好距離感的人嗎?
我混亂地想著。她不應該和男生靠這麼近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艱難地絞盡腦汁地回想著我平時是怎麼和羅卓薇相處的,努力地在她面前掩飾我的不自然。
“不客氣。”她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只是盡職盡責地補充道,“所以放學的時候記得留下來重新聽寫哦。”
還好剛才拒絕了林昊淵去打球的邀請。
“我知道了。”我拿起我的那張答題卡,仔細一看從第三題開始我就全都涂錯了位置,“老師來負責重聽?”
羅卓薇搖了搖頭:“不是的,由課代表負責。”
我把答題卡夾在指尖打轉的動作頓了一下:羅卓薇,是英語課代表。
“那個,羅卓薇……今天都有誰需要去重聽?”
擊碎我這般小心翼翼提問的是羅卓薇有些困擾和抱歉的笑容:“嗯……今天不及格的只有臣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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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青春期的男高生不想多就不是男高生了!
第6章CH.6
#14
靠窗的座位的視野很好,且由于高二三班在二樓的緣故,從羅卓薇的位置上往窗外往下望,能夠很清楚地看到操場,以及操場旁的四個籃球場。
羅卓薇是典型的被所有老師信賴的好學生,放學后她時常會被老師叫住,留下來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有時候教室里留下的是她和班長,也有時候只有她一個人。
一旦教室變得安靜,那麼窗下方球場的那種熱火朝天的聲音就會變得清晰可聞。籃球重重砸在塑膠地面上的擊打聲音,球鞋摩擦發出的短促的吱啦聲,還有半清不楚的男生們談笑的聲音。
青春期精力旺盛到無處發泄的男生對籃球的熱愛簡直到了一種匪夷所思令人發指的地步,那四個球場除去雨天和寒暑假,永遠是會被一群男生占據。
“男生們好吵。”
羅卓薇還記得和她同為女生的班長這麼小聲嘀咕地抱怨過,手上拿著訂書機訂假期作業試卷的動作倒是沒有放緩:“你也這麼覺得吧?”
她能夠理解班長說的話:和女生相比,這個年紀的男生簡直就像是一臺上足了馬達的機器,或者是一頭永遠不知困倦的野生動物。
生長期抽長的身體和日益增長的力氣怎麼看都是粗暴和野性的象征,無論他們有沒有這個想法,但無可否認的是正值蛻變期的男生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因為他們已經和小時候不一樣了,男女之間的差異就在這個階段畫下鮮明的分隔符。
“嗯。”對于當時的羅卓薇而言,窗外這些熱鬧的聲音不過是一種可以被忽略的背景音。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雜音對她而言不再是可有可無的噪音?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會開始在意今天留下來的人是只有她一人,還是有其他人在?
羅卓薇困擾地發覺到自己心底里隱秘的期待:她逐漸渴望放學后的這段時間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如果沒有他人,她可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放慢速度把那些無聊的套卷分門別類地用訂書機訂在一起,偶爾抬起頭可以透過窗看到籃球場。
臣航時不時會和他的朋友在那里打球。
在這種純男性的環境里,臣航的樣子和平時在班級里還有她面前時略有不同。
如果說羅卓薇所熟知的臣航是有著小心翼翼的溫柔,那麼她透過這扇窗所窺探到的臣航則是撕裂了那層克制的表象,露出一角這個年紀的男生才會有的肆意。
她目睹過臣航的一記長傳,雖然她并不是很懂籃球,但是從那段距離和接到球的隊友稍稍呲牙的表情上來看,臣航打球無疑是又好又準的……甚至力氣有點大過頭。
她就這麼日積月累的地看著,羅卓薇覺得自己像是個沉默的觀察者,通過這無意中發現的窗口,去拼湊出完整一個臣航。
就像是簡單的喝水這個動作,他揚起頭喝得急時上下滾動的喉結,瓶口由于過度傾斜而溢出的水順著下巴,沿著脖頸,幾乎是黏膩地爬進他領口略低的T恤,和汗水一起暈開略深一色的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