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我的血壓好像又有點高。
「叔叔,我的鬼火停在外頭安全不?」
男生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靠。
「爸,他是我的男朋友。」
知悅面帶嬌羞,「他對我可好了,全身上下只有一百塊,都愿意全部給我花。」
我對知悅的愧疚更深了。
如果我們能早點找到她,好好教導她,將她所缺失的愛都補給她,或許她現在就不會一遇到個稍微對她好的男人就覺得是真愛了。
我隨便敷衍了兩句,客客氣氣地將男生送了出去。
「知悅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她,「這個年紀的男生只能拿得出一百塊,實在說不過去。你要是嫁過去,會跟著他受苦的。」
「爹地啊,他才不是什麼窮小子呢。」知悅反駁我的話,「他說了,只要我們家給他買最新款機車,他就會成為非常厲害的賽車手呢。」
我嘆了口氣。
行吧,那我只能盤算盤算把那男的埋了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38
六十三歲。
知悅和那個男的分分合合一整年,到底還是沒有斷干凈。
我看得頭痛病都犯了,又舍不得下重手治她。
只好將事情交給知意處理,讓她出謀劃策。
知意也不知道想了個什麼辦法,沒兩天知悅就哭著跑回來了,
「爸,我錯了!」
知悅伏在我的膝上痛哭,「我以后絕對不要當戀愛腦!」
我偷偷摸摸問知意,她到底想了個什麼法子。
「哦,這個啊。」
知意聳聳肩,「我只是讓她親身體驗了一回給男朋友和小三當保姆是什麼感受。」
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這可比挖野菜什麼的好使多了。
39
六十四歲。
知苓結婚了。
結婚對象正是小時候親她的顧政兒子。
每次看他倆的相處模式,我都不禁有些懷疑。
這小子或許被知苓賣了還替她數錢呢。
知苓抱了抱我和妻子,強忍淚意,「爸,媽,謝謝你們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一輩子都是你們的女兒。」
我擦擦妻子的眼淚,和她一起握住知苓的手,「以后你們要好好的。」
知苓朝我燦爛一笑,「爸爸媽媽,我會幸福的。」
40
六十五歲。
知悅成了一名醫生。
不過她告訴我,她想加入 MSF(無國界醫生)。
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只是查詢了許多相關資料。
這兩年知悅也成熟了許多。
她說,她經過那件事之后是真的長大了,現在也沒有談戀愛結婚的想法,如果遇不到合適的人,也許一輩子就這麼過了,或許她的眼界還是太窄了,她想多出去看看。
我同意了。
我和她促膝長談了一夜,最后我只留給她一句話,「不管怎麼樣,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41
六十六歲。
今天是我的六六大壽。
我請了許多親戚朋友好好熱鬧熱鬧。
只可惜知悅沒辦法趕回來,不過她倒是給我寄來了禮物。
知意帶來了他們家的丫頭。
小家伙今年六歲了,小嘴那叫一個甜,將我哄得合不攏嘴。
知苓家的小子才一歲多一點。
白白嫩嫩,長得跟個糯米團子似的,我看了也喜歡得緊。
可是我這心里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妻子仿佛知曉我的憂慮,「想知臣了吧。」
我點點頭,「嗯。」
人老了。
總是希望兒女都在身邊的。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服務生拿著一份禮物走了過來,「凌老,這是一位先生讓我交給你的。
他說,祝您生日快樂。」
我有些奇怪地拆開了禮盒。
那里面放著一副拳擊手套。
看到手套上的字條,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個字我太熟悉了。
是知臣!
我問服務生那位先生在哪里,他卻說對方早就走了。
我恨不得將他抓回來好好打一頓。
笨兒子!
做父子的哪有隔夜仇!
42
六十七歲。
我摔了一跤,進了醫院。
妻子好好數落了我一頓。
「我去給你打點熱水。」
她見我根本沒在聽,便沒好氣地提著熱水壺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房門微響。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我轉過頭,還未說出口的話卡在嗓子里。
「爸。」
知臣朝我笑笑,「好久不見。」
我也是脾氣上來了,「還知道回來啊?」
知臣幫我把病床搖了起來,許久才低聲說了句:「我錯了爸。」
我抿了抿唇,「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知臣苦笑一聲,「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沒了凌家沒了您,我什麼都不是。當年我和她走了之后沒幾天,她就跟人跑了。」
「一年后,她送了個孩子到我家,我做了親子鑒定,是我的孩子。我將我所有的奢侈品全都變賣了,又找了份工作干了四年,最后出來自己單干。」
他頓了頓,似乎又回憶起了那段往事,「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給我面子,他們聽說我和您決裂之后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時候我也憋著一股氣,我想等做出成績再回來見你,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八年……」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嘆了口氣,「也怪爸不好,這些年故意不去打聽你的消息,其實我也早就后悔了。」
知臣緊緊抱住我,「對不起爸。
」
「回來吧。」
我拍拍他的背,「大家都很想你。爸也很想你。」
終于,這個家圓滿了。
43
六十八歲。
我過上了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