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鋸
第一卷心鋸
第1章白骨
誰也沒料到,六月的東嘉會下這麼大的一場暴風雨,弄得許多村莊山洪爆發,房屋坍塌無數。
杜紅娟家門口那棵據說長了好幾百年的大樟樹竟被連根拔起,“嘩啦”一聲就倒了。
杜紅娟聽到響聲開了門去看,發現大樟樹正好壓在她家的牛圈上,整個牛圈都沒了,不禁失聲痛哭。
雖是午間時分,天黑沉沉的像是深夜。
杜紅娟打起手電筒去牛圈里找她的老水牛,等她扒開密匝匝的樹枝,發現水牛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一段牛繩還掛在栓牛石上。
她心想這水牛一定是事先感應到了災禍將臨,掙脫了牛繩,方才逃過了這一劫。
離世的丈夫留給杜紅娟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這頭水牛了。
農忙的時候,牛可以租給村里其它農戶耕田,賺回一點力氣錢補貼家用。
這牛對于她來說,再重要不過了。
她一個寡婦拉扯兩個兒子,沒點活錢進賬可真沒法子活,這牛必須得找回來。
杜紅娟的大兒子叫鐵頭,今年已滿十二歲,長得瘦骨嶙峋,像個猴似的。
此時,他正哆哆嗦嗦地站在杜紅娟身后,好像那牛是他弄丟了的。
杜紅娟見了鐵頭便來氣:“笨蛋,還不快去把牛給我找回來!”鐵頭“喏”了一聲,戴了斗笠冒雨出門去找牛。
那牛平時就是他在放牧,他知道水牛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麻塢。
那兒是片山坡,野草正長得肥嫩,老牛最喜歡去那兒吃草。
天空中不停地有閃電劃過,雷聲不絕于耳。
鐵頭踩著泥濘的小路來到了麻塢,天上的烏云不知怎地散開了一大片,眼前變得光亮起來,雨也停了下來。
鐵頭往遠處看去,他看見他家水牛果然正在山坡底下靜靜地吃草,他的心寬了下來,邁開腳步揮著手臂向牛跑去。
忽然,前方傳來一聲“轟隆隆”的巨響。
他驚異地發現,山坡竟然裂開了一條大縫,半座山體連草帶樹一起往下滑移。
可那牛卻渾然不知,仍在山坡底下悠哉悠哉地甩著尾巴,只顧著吃草。
鐵頭已顧不得自己的危險,沒命似的跑過去趕牛。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山體呼嘯著往下滑,瞬間就將整頭牛都活埋掉了。
鐵頭慘叫一聲,滑倒在泥地上。
山坡上不斷有大大小小的石頭往下滾落,有的正好落在他身上,打得有點疼。
看到牛不見了,他的眼淚大把大把地奪眶而出。
良久,鐵頭才發現,自己的手掌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正好壓到了一塊形狀怪異的硬物。
細看時,那是一塊白骨。
第2章 骨證科
第2章骨證科“喂!蘇法醫,等等我!”王亞雷剛剛將他的老式越野警車在公安廳大院停下,看見一人正騎著山地車從眼前晃過。
那人身穿灰色運動短裝,臉型異常瘦削。
他確信那是刑警總隊的法醫骨證專家蘇天易。
蘇天易的腳在山地車的踏板上停了停,左手用力捏了下剎車,車子減慢速度,在靠近停車場的路邊緩緩停下,然后扭回頭來看,看見一位長頭發的胖臉小伙子正在越野警車駕駛室里向他招手。
王亞雷見蘇天易停下來等他,便急忙拿起擺在副駕座上的黑色手提包,夾在左腋下,拖著酸脹的身體從駕駛室中爬出,還沒等站穩,就急匆匆地朝蘇天易追去。
雖然才早上八點鐘,可是六月里火熱的太陽已經將柏油路面曬得滾燙,梧桐樹上的知了正撕破了嗓子在叫嚷。
王亞雷跑到蘇天易面前,胖臉上已然有了幾點汗珠,他著急說道:“我叫王亞雷,東嘉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偵查員,我有塊骨頭想請你幫忙看看。
”王亞雷低著頭,邊說邊將腋下的手提包換到左手中,伸出右手“吱”的一聲拉開了手提包的拉鏈,從包里拿出一塊骨頭。
蘇天易看了看王亞雷手中那只拉鏈頭上還掛著吊牌的手提包,一臉慍怒道:“新買的真皮手提包,拿來裝骨頭了,你們東嘉都是暴發戶呀?”王亞雷滿臉堆笑,將手提包又夾在左腋下,隨后將骨頭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空出右手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說:“不是啊,事情有點急,找不到合適的袋子,女朋友送的生日禮物,順手拿來將就一下,洗洗還能用。
”蘇天易沒去接骨頭,只是抽了抽鼻息說:“陳年尸骨,還有腐敗的味道,感覺你們東嘉不是太重視呀。
”王亞雷不知道蘇天易話里藏著什麼意思,但依然滿臉堆笑,又抹了抹臉說:“這個……我連夜趕了六個小時的路送過來,能說我們不重視嗎……蘇法醫,你看,這骨頭是交給你嗎?”蘇天易看不慣王亞雷的滿頭長發,滿臉不高興地說:“這算是重視嗎?知道送骨頭來,卻不知道讓法醫自己送來。
實話說吧,你們偵查員送骨頭來找我,實在有些魯莽,我是很不歡迎的。
骨頭上的事情,你們聽得懂嗎?”王亞雷臉上的笑容僵在了那兒,他本來就不愿意連夜被派來公安廳送檢,沒想到這會兒還被蘇天易挖苦,心里一肚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