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里是全市評價最高的鬼屋之一,卻沒有太多內部視頻流露,更別提工作人員的照片。但看這個男人的裝束,我卻有了一個猜測:「你是老板?」
「免貴姓謝,」他微微一笑,「幸會。」
他轉身帶我往鬼屋里走,我偏頭很小聲地問江悅:「剛剛怎麼了?他有什麼不對勁嗎?」
江悅不知道聽沒聽懂我在說什麼,猶豫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她在哪兒,但我感覺在這一刻,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很輕很輕地抵住了我的后背,根據她的身高,我推斷,這應該是她的額頭。
我:「……」
……媽的。
大冬天的,一個冰冰涼涼的女鬼,額頭抵在了我冰冷的后背上。
但我胸口三寸內的某個地方,卻忽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滾燙滾燙的體溫,瞬間蔓延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腦子一片漿糊地走進這個鬼屋木制的厚重大門后,穿唐裝的謝老板正在和前臺售票的女生說著什麼。我環顧一周,發現這個明明不小的空間里居然只坐了三四個人。
按照某購物 APP 的評價,這里的客流量一直很大,怎麼在一個周末的晚上七點,這里人這麼少?
「我們上一批的客人已經進去了,」謝老板轉過頭,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為了保證每一批客人的游玩體驗,前臺候場的客人,會被我們帶到不同的地方,從進入這扇門的那一刻起,就會來到我們林宅的故事。」
他說話的時候,門梁上的風鈴像是被風拂過,搖曳著晃出一串清脆聲響。
說實話,我以前是從不信這些東西的。
以前在老家,有個道士說我火眼低,會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也會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但我可能心也比較大,遇到了,全不當一回事,只要不是貼臉殺,我就當作沒看到,一直活到二十五歲,除了江悅,我還真沒碰到過一只活鬼。
但那道士說得對,我確實能感覺到一些別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比如現在,我感覺到這個地方,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這里有鬼,而且不止一個。
我本能的反應是帶著江悅離開,但江悅好像沒察覺到什麼危險,她甚至很喜歡這里,我感覺到她在我身后左顧右盼,興奮得就差出去逛個兩圈。
我正在遲疑,謝老板卻忽然轉頭看向我,手上夾著兩個黑底鑲金邊的符棣,遞給我:「客人要買驅鬼符嗎?三十一張,戴上符咒,鬼怪不近身哦。」
我:「……」
現在的鬼屋業務擴展得可真多。
我還想拒絕,就見他又慢條斯理地收起一張:「忘了,另一位客人可不需要這個。」
一股寒意頓時從腳底升到了天靈蓋,我定定地看向他,表情卻沒有變化:「什麼意思?」
「你太緊張了,」謝老板唇邊噙著一絲安撫般的笑意,只是下一秒,他就推了推墨鏡,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不過,我也很想問,你們是哪家鬼屋派來打探情報的?我們林家古宅的非人類員工每個月獲取的驚嚇值在業界內都是有目共睹,每天的工作時長都在八小時以內,輪休制度和五險一金都安排了,即便你們開出天價,又派遣非人類員工來游說,他們也不會跟你們走的。」
我:「?」
什麼東西?
現在非人類員工再就業都開始內卷了?
*
在我的解釋下,謝老板明白了我的意思,并無法抑制地表示了一些錯失白嫖機會的惋惜。
「早知道便當作沒看見了,」他喃喃道,「免費的勞動力啊。」
我:「……」
我看了眼已經被謝老板允許在林家古宅內閑逛、現在看上去頗有幾分傻樂的江悅,決定作為暫時監護人為她謀取一些福利:「走正常應聘途徑的話,她的收入是怎麼算的?」
謝老板矜持地扶了扶墨鏡:「其實呢,我們鬼屋和非人類員工也是互惠互利的關系,這也是為他們的身心健康著想,年輕人就是要多鍛煉,不要總想著收入這件事,社會經驗才是最重要的……」
我:「……」
這說辭和我老板也一模一樣,果然這世界上的資本家都是一個德行。
但難得遇到一個同樣與鬼共處的活人,我想了想,開始向謝老板咨詢,現在滯留在人間的鬼都是什麼情況。
謝老板很驚訝地看著我:「難道和你一起的這位小姐沒有告訴你嗎?」
我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說:「她不太關心這些事,也不太清楚其他鬼的情況。」
「這樣,」謝老板也不知道信沒信,總之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其實滯留在人間的鬼已經不多了,他們留在這里,大多是因為還有執念,或者是忘記了生前的很大一部分記憶,只要執念完成,在十年之內收集到了足夠多的情感,就能夠前往地府了。」
我總算知道江悅口中的 OO,UU,XX,KK,VV 都是什麼了。
「情感?驚嚇也算嗎?」我問謝老板。
「當然,」謝老板輕笑一聲,墨鏡后的眼睛令人看不清晰,「你知道嗎,無論是人是鬼,最怕的都是一件事。」
我一愣,謝老板也沒給我賣關子,只是淡淡地說:「——被遺忘。
」
「滯留在人間的鬼這麼少,都是因為會有掛念他們的人祭拜、燒香、掃墓,這樣的活動引領著他們找到歸處,最終去往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