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犯人身上都帶著枷鎖,走起路來一陣:“晃啷……晃啷。”的聲音。
“看到囚犯哪有什麼禁忌?我們這不也是去大牢嗎?你不懂,看到砍人頭才是忌諱。可惜現在的人都不懂,看到出紅差就拼命的往前,揍這個倒大霉的熱鬧……”歸不歸笑著對馬車夫說了一句之后,繼續說道:“別著急走,你去問問他們是什麼人?怎麼這個時候進城?”
歸不歸發話,馬車夫不敢不從。當下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路小跑到了對面帶隊的千總面前。點頭哈腰的說了幾句,一邊說話一邊還回頭指了吳勉、歸不歸的馬車幾下。應該是在說泗水號的東家,怡親王允祥的朋友就在車上。
說了幾句之后,馬車夫向千總施禮之后,回到了馬車上,對著吳勉、歸不歸說道:“小的打聽清楚了,這是從直隸押解過來的死囚犯,也是要送到五城兵馬司的大牢暫押。眼看著馬上就要秋分了,這些都是被皇上紅筆勾決。秋后準備押到菜市口要問斬的,他們原本進城就晚了,又在城門口清點人數。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聽了馬車夫的話,歸不歸點了點頭,隨后又問了一句:“老人家我記得秋后問斬,是將犯人押到原籍砍頭的。什麼時候立了新規矩,改成運到京城來了?”
“東家,這個您算問著了,小的我就知道。”馬車夫陪了個笑臉,隨后繼續說道:“康熙五十五年的時候,河南那邊有犯人買通了行刑官。買了個癆病鬼替死,后來這件事捅了出去。后來康熙爺便改了章程,將除了斬立決的人犯之外,秋決的犯人都要押送到京城統一處斬。
看看誰能買通京城的監斬官……”
馬車夫說話的時候,那一隊押送囚犯的隊伍已經到了馬車的旁邊。歸不歸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這些犯人。這些人一個一個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一直等著這支隊伍從馬車旁邊走過,歸不歸這才笑了一下,對著身邊的吳勉說道:“看起來大牢里這些天就要熱鬧起來了……”
吳勉沒有理會這句話,反問道:“那我們還要去大牢嗎?”
歸不歸笑了一下,說道:“這就更要去了,老人家我應該知道羅本在等誰了……車夫,我們先回銀號,今晚不去大牢了。”說是要去大牢,可是歸不歸卻改口讓車夫駕駛馬車回到了泗水號的銀號。車夫等了一晚,都錯過了約好的牌局,也沒有見到東家再出來過。
從這天開始,京城便時時刻刻能看到有外地的死囚被押解進京。這些犯人都被送到了各個牢房看押,為了騰出牢籠來,甚至將一些罪名不大的犯人以前趕出來騰地方。
五城兵馬司的大牢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昨晚一共來了四波犯人九十八個人。清點名冊、驗明正身到檢查身體足足忙活到了天快亮了,這才暫時告一段落。
早上,疤瘌眼和化名鄧大奎的羅本和其他獄卒回到大牢的時候,就見昨晚輪值的牢頭和獄卒一個一個都是睡眼惺忪的樣子。一打聽才知道昨晚大牢里多了將近一百的犯人。
按著規矩,這些死囚都要當著典獄司的面再次驗明正身。當下他們十男十女被從牢房里面帶了出來,羅本主動要求看押這些犯人。
當下他帶著第一波十名犯人來到了典獄司的大堂前,和其他的獄卒一起亂棍將犯人打得跪了下去。
此時,典獄司拿起來了花名冊,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先是讓羅本代表自己向這些犯人們通報了一下這里的規矩,隨后冷著臉聽著羅本點名,并訴說這些死囚的罪名……
“何元慶,男,三十九歲。直隸保定人,保定太真觀出家道人,康熙五十九年與伏牛山清遠庵尼姑了參有染。情殺太平寺的和尚智彰,御批秋后問斬……”
“趙德君,男,七十三歲。河南安陽人,邪教鬼道教教主,康熙三十一年開始,在各地傳播鬼道教,蒙騙無知婦孺。康熙四十三年施邪法于西安偷取官銀八萬五千兩,事發引官兵圍剿,趙德君作法殺官兵一十五人……”
聽到了這里,典獄司忍不住開口說道:“這樣德人犯還要押解到京城嗎?應該斬立決……”
沒等典獄司說完,羅本拿著花名冊到了他的身邊。湊在典獄司的耳邊說道:“大人,原本是斬立決。不過這人犯精通邪法,刀砍、箭射、火燒都沒有用處,上報朝廷之后,陛下親自下旨將他押解進京。聽說這次秋決請了龍虎山的張天師前來坐鎮,諒他有天大的神通,也過不了張天師這一關。”
典獄司聽了之后,點了點頭,他也不想招惹這位鬼道教的教主。當下對著羅本說道:“大奎,不用再說他了,繼續下一個犯人……”
羅本這才繼續下一個犯人:“李小嬌,女,二十一歲,與鄰居王生通奸有染,康熙六十一年謀害親夫……”
足足忙活了一上午,好容易才將這些犯人驗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