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很快就等來了。
又一隊玩家慌慌張張跑到冰雪女王的視線范圍內,她愉悅地勾起唇角,旋轉著揚起手中的雪花。
「就是現在!」蔣奕低吼一聲,我跟著他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
倒計時 5 秒,冰雪女王的身體仿佛被定住,一動不動,我盡全力向雪花沖刺,開始縮短 40 米的距離;
倒計時 4 秒,她的手開始有下落的跡象,我努力調動起全身的肌肉,離樂園出口還剩 32 米;
倒計時 3 秒,她的手已經落下,身后的聲音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準備轉身。
而我在不斷壓榨肺內的空氣,讓腿部肌肉發揮到極致,離樂園出口還有 24 米;
倒計時 2 秒,她的注意力已經從自己撒下的藍色雪花上離開,身后奔跑的腳步聲太大,她徹底轉身看了過來。
我的速度開始下降,還有 17 米的距離。
倒計時 1 秒,她興致盎然地瞇起眼睛,手指向已變成雪人的玩家伸去,準備操控雪人來追殺我們。
我將速度提到極限,距離縮短至 8 米。
倒計時馬上就要歸零,不用扭頭我也能聽到,雪人開始活動關節的聲音。
嘴唇已被我咬出鮮血,紅色的液體浸滿口腔,鐵銹味使我的頭腦更為清晰。
再快一點,馬上就要跑到那里了,再快一點!
我絕不可以死在這!
5.
身后有風聲呼嘯而過,我猛地向前一撲,借著冰雪路面的摩擦力,滑行出最后一段距離。
冰鋸高速旋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甚至能感受到,0.01 秒后,它就會干脆利落地將我的背部切開。
但是——
我搶在這 0.01 秒之前,先碰到了地面上白色巨大雪花的中心。
身后的壓迫感驟然消失,眨眼之間,我回到了俱樂部的大廳。
蔣奕比我早一步回來,正癱坐在地上猛喘粗氣。
我下意識抬頭去看電子屏。
上面播報的文字顯示,我和蔣奕是第二組成功逃出來的玩家。
竟然有人比我們還要快一步。
但此刻,我顧不上去看第一的隊伍是誰,因為我有另一件事要辦。
我拿起料理臺上的一把餐刀,走到蔣奕面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手拽住他的衣領,一手將餐刀牢牢抵在他的脖頸處。
「說吧,你找我組隊到底是什麼目的。」
蔣奕的臉上露出錯愕:「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極為果斷地說:「你找我組隊的理由,是覺得我很弱,會被其他玩家嫌棄。但在剛才的第一輪游戲里,無論是對抗雪人,還是最后逃脫冰雪女王的追殺,你幾乎沒有質疑過我,好像很相信我的能力。為什麼?」
「游戲是小隊全員存活制,如果我出事,你也會死。可你絲毫不擔心,理由只可能有一個,就是你很清楚我的實力。」
餐刀其實并不鋒利,但我手下沒有絲毫留情,蔣奕的脖子,已經被壓出一道細長的血線。
蔣奕沉默了一會兒。
他眼神從我臉上挪開,看向遠處,聲音輕飄飄地說:「我給你講講我的事吧。」
「我經歷的第一次逃生游戲,是在我家的居民樓。100 多戶人家,最后只有我活了下來。而在現實里,居民樓起了大火,所有在游戲里死掉的玩家,現實都死于火災。
「我試圖報警告知游戲的事情,卻發現我沒法說出口。只要我想講出游戲,聲音就無法從喉嚨里發出來,手寫的筆無法在紙上留下痕跡,甚至我發在論壇上的帖子,也永遠都是 404。
「我沒法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這讓我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從新聞里看到,江城的一列地鐵發生大型事故,也是 100 多人死亡,只有一人被救。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你了。
「我本職是個黑客,想定期追蹤你的消息很容易……放心,我不會探查你的隱私。
「我發現在地鐵事件之后,你一直表現得極為冷靜。沒有去看心理醫生,也從未在公共場合崩潰過。甚至在 2 個月前,你開始每天去健身房,增強體能。
「那時我就在想,你是個很聰明很冷靜的人,對游戲有明確的目標,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如果在游戲里遇到你,能夠聯手的話,我們獲勝的希望會更大。
「所以在這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聯合你,一起逃離這場游戲。」
蔣奕說話的時候,我全程盯著他的眼睛,確保他沒有撒謊。
我將餐刀從他的脖子上抽離,輕描淡寫地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場游戲,最后能獲勝的可能只有一個人。到那時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手軟。」
蔣奕苦笑了一下,嘆道:「如果最后真的只能有一個人逃離這里,那我希望最終對決的,是你和我。」
他略微沉思一會兒,說:「杜晴,你的問題我解答了,我也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
「你問。」我漫不經心收起刀,暫時放下了對他的戒備。
「我感覺你的表現很矛盾。你的一切行動都在表明,你要活下去,但從你的眼神和態度里,我卻沒看到任何求生欲。」
嘖,這就是我不喜歡組隊的原因,被別人看透的感覺真的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