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玩家不知何時已經走散,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沒看到玩偶的身影。
凝神細聽,也沒聽到任何游戲的通告。
難道第二關還沒結束?
「那個……是杜晴嗎?」
身后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頭看,是張子瑜。
她渾身都被水浸透,臉上多出好幾個傷口,紅腫的眼睛里全是驚恐不安。
不知她船上的玩家是怎樣逃離無風區的,但看樣子,她受到了不少嚇。
她問我這是哪里,我搖搖頭,對眼前的情況也感到莫名。
走出碼頭時,我看見路對面立著個牌子,上面寫著:【放下自我,可得永生】。
游戲里還有邪教?我揚了揚眉。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走過來,露出個禮貌得體的笑容,說:「恭喜兩位玩家成功逃離無風區,這里是安逸港,請問二位需要申請成為這里的永久居民嗎?一旦申請成功,不僅永遠無須參加游戲,還有機會回到過去的游戲,找回在游戲中死亡的親友。」
張子瑜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曾經死在游戲里的人,可以救回來?」
男人親切地笑了一下:「在游戲里死亡的玩家,魂魄會困在游戲里,如果你申請成為安逸港的永久居民,將會擁有特權,將已死玩家的魂魄救出。」
我的心沉了一下。
果然,張子瑜沒有任何猶豫,激動地說:「我要申請,我要去救我的未婚夫!」
「那麼,請隨我去辦手續吧。」
男人擺出個請的手勢,張子瑜正要跟上,我一把拉住她,問男人:「代價呢?無須再參加游戲,可以救回已死之人,你只說了成為永久居民的好處,沒有說代價。
」
男人迎上我的雙眼,面對我的質問,語氣仍然親和:「代價是要留在這里,成為安逸港的一部分。
畢竟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是嗎?」
這和提前把自己的命交付在游戲里有什麼區別。
我以為張子瑜會回心轉意,她卻堅定地看著我說:「活在游戲,還是活在現實,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想和阿奕在一起。」
再一次向我道謝后,她毫不猶豫地跟著男人離開,看著她的背影,我沒有再勸。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沒必要去干涉,如果有什麼后果,也是她自己承擔。
讓我沒想到的是,隔了僅僅十分鐘,我又看到了張子瑜。
她手上拿著個蘋果,邊走邊吃,笑瞇瞇地和我錯身而過——
她沒有認出我。
「張子瑜。」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回過頭,驚訝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認識我?」
我沉了口氣,問:「你找到蔣奕了嗎?」
她的眼中漸漸升起迷茫:「蔣奕是誰?」
18
我定定地看了她兩眼,最后在她因為不安而變得惶恐的眼神中,轉身離開了。
確認她完全失憶后,一個想法在我腦中逐漸成形,清晰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乘船離開無風區的那一刻,第二關游戲就已經成功通關。
之后船只駛入半空、遇到無數游戲場景,其實是第二關和第三關游戲之間的過場。
也就是說,現在我身處的安逸港,就是第三關游戲。
沒有電子音的播報,因為這關游戲和欺騙有關。
在經歷第二關游戲的險境環生、過場時又親眼目睹無數個其他恐怖游戲的場景后,人的精神會高度緊繃到極致。
在這樣的狀態下,陡然進入一個安靜平和的沿海小港,又沒有電子音的指示,很多人會瞬間松懈下來。
因此毫無防備,被 npc 欺騙,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證據就是——
我環視四周,見到了許多之前同船的玩家,他們一一從我身邊走過,卻沒有一個人認出我。
每個人看向我的眼神,都透著坦然的陌生。
他們都被這里的 np c 欺騙,失去屬于自己的記憶,徹底困在了這里。
「小姑娘,要不要買一個包子吃,新鮮出爐的,還熱乎著呢。」
沿街商鋪的老板突然打斷我的思緒,被蒸籠熏紅的臉上,滿是親和的笑意。
「沒錢。」我冷淡地說。
老板似乎沒聽出我的拒絕,兀自用袋子裝了兩包子,塞到我手里:
「沒錢也沒關系,就當我送你的,嘗嘗看。」
包子熱氣騰騰的,不斷散發著香氣,直直往鼻子里鉆,顯得極為誘人。
我的心卻在瞬間冷下。
因為我想起,張子瑜和我擦身而過時,嘴里在吃著蘋果。
其他失憶的玩家,要麼換了身新衣服,要麼拿著不同食物,或者手里捧著從碼頭小姑娘處拿的鮮花。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和安逸港進行了交換。
這說明,只要從安逸港處得到了某樣東西,就會被這里吸納,成為它的一部分!
我低頭再看,褶皺精致的白面包子,在裊裊熱氣中,竟漸漸變成了兩個骷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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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游戲的陷阱我已經基本摸清,現在要找的就是通關方式。
整個安逸港我已經繞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離開的出路,這說明通關方式在內部。
我又沿著它的內路重新走了一遍,走到碼頭處時,那塊立在路邊的牌子又一次闖進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