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郎。」
「我在。」
「鶴郎?」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喊喊你。」謝白離抿嘴輕笑,面容美得驚心動魄。
我心跳快得就要爆炸,扔了手上鏟子附身就要吻她。
她不再扭捏,主動迎合我的吻。
我們吻得難舍難分,呼吸繚亂,喘息激烈。
她又落了淚,小聲地呼喚我:「鶴郎,鶴郎,鶴郎……」
聲音又柔又媚,像綿密的春雨落在我心間,為她立刻死去也甘愿。
可最是意亂情迷時她一把推開我。
「你現在必須走了,到邊關去,我答應你,與傅镕宇退婚,未來的路會更難走,我們一刻也不能松懈,絕不能被兒女情長束縛。」
她就是這樣果決,這樣冷靜,能夠比肩任何官員,讓我欲罷不能。
回到蘭州后我們開始通信,一封又一封的傳遞火熱情愫。
政治上我們也共進退。
謝白離在朝堂中代替她父親主導清流黨,堅持主戰,上書請皇上改革賦稅以配合邊疆,提前籌備兵馬糧草等。
我則在陸師道身邊銳意進取,將我過去多年對蒙古軍的研究編纂成兵書,提出改良武器,發展出專門應對蒙古騎兵的黑甲陣。
這種軍陣以戚繼光鴛鴦陣為原型,八行八列,四面及上方排滿遁甲,抵御蒙古軍的流矢羽箭。
內部軍士使用特制長戟,長戟前端嵌滿鋒利刀刃,使用中伸到盾牌外不停旋轉,可以斬斷蒙古軍坐騎的馬腿。
陸師道撥出五千軍士供我訓練。
我很感謝他,其實仔細想想,我這一生遇到過很多恩人。
曾經青麓書院的沈夫子,東南沿海的戰友同僚,現在的陸師道將軍……
他們的賞識幫助我認清自己,發現自己的興趣長處。
上輩子我不習慣感恩他人,是因為心中的愛過早枯竭,只有恨。
然而重逢謝白離以后,我內心充盈了愛意,活得越來越好。
她無形中教會了我許多。
最近一封信中,她說自己因公去粵城巡撫,看望了我的母親。
她說我母親過得很好,自給自足,白胖了許多。
「……我跟孃孃說,我是她未來的兒媳婦,孃孃歡喜極了,贈我瑪瑙戒指,我現在每日都戴著。鶴郎,等我們成婚后,便將孃孃接入京城可好?」
我捧著信紙,淚流滿面。
瑪瑙戒指是我家傳家寶,其實是不值錢的玩意。
但謝白離不嫌棄,她愛屋及烏,關愛著我的母親。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我必須努力更努力,才配得上她。
我每天都干勁十足,可是傅镕宇對我下手了。
他彈劾我目無王法越職帶兵,有造反之嫌。
謝白離立刻回京為我奔走,力求打消皇帝對我的懷疑。
陸師道也上書為我陳言,他不吝嗇對我的溢美之詞,說特殊時期應該不拘一格降人才。
皇帝性子軟弱,在傅镕宇的讒言和清流黨的勸諫中舉棋不定。
與此同時,夏末秋初,蒙古軍備齊了糧草,向中原發動首次大規模進攻。
朝廷委派的將軍接二連三吃敗仗,陸師道以性命作擔保,懇求皇帝讓我領兵。
我知道,這是我的機會。
成敗在此一舉。
我臨危受命,帶領我的黑甲軍出征。
這仗打得異常艱難,那些蒙古軍像嗜血的狼般撕裂所有活物,他們打過前面幾次勝仗,士氣正旺。
好在我的軍隊訓練有素,用黑甲陣和長戟擊潰了蒙古軍最兇狠的騎兵隊。
他們對我軍恨之入骨,凡是俘虜到我軍將士,就直接剝皮肢解,生吃肉和血。
我在陣前大聲鼓舞士氣:「兒郎們,蒙古人越是野蠻你們越要冷靜,上戰場后絕對不能一味亂砍亂殺,必須遵守黑甲陣的紀律,牢牢記住自己的職責!用腦子打仗!我們必勝,因為文明必將戰勝野蠻!」
戰鼓擂動,城樓上古琴悠揚,胡笳急促起落。
每一拍都是信號,主導黑甲陣變幻的節奏。
戰爭不靠蠻力,兵器,謀略,相輔相成,使用得當便可以爆發出巨大能量。
行進中的黑甲陣像戰爭粉碎機器,將蒙古騎兵殺得腿斷身殘。
蒙古大軍連連退卻,被驅逐到祁連山脈以外。
我們贏了。
但是我身負重傷。
傷我的人不是蒙古人,是傅镕宇派來的奸細。
12.
奸細名叫張德,是軍隊伙夫,他在我的水囊里下毒。
我班師回朝的路上毒發,吐血不止,險些喪命。
部下們將張德的手指切了,生生剝去他背上的皮,抽他的腳筋……
他扛不過酷刑說出解藥,也供出傅镕宇這個幕后指使者。
軍隊內將士們敬重我,愛戴我,數萬人漫山遍野地為我采草藥,費盡心思讓我撿回一條命。
回到京城后我被皇帝召見。
進金鑾殿前,我被搜過身,武器一件也不能帶。
大殿內,皇帝病歪歪地坐著,傅镕宇站在他身前。
好一個趙構秦檜的組合。
我將那被抽筋剝皮的張德帶進來, 他血淋淋的身體染紅了大殿地面。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我說!我全都說!就是他!左丞相傅镕宇逼我給你下毒,我知道錯了,我認罪。」
他磕頭如搗蒜。
傅镕宇勾出一絲獰笑:「虞明鶴, 你包藏禍心,隨便抓個人毒打一頓逼他誣陷我,這種招數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