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準備給她供上一盒女士涼煙,大顆粒就沖我直搖頭:「駱駝,有沒有?抽別的不給勁兒。」
跑下樓給她買了一條。
大顆粒并不見外,直愣愣地打量我:「小非,我會看相,要不給你相一個?」
我打了個哈哈:「我不大信這個。」
大顆粒吐了個煙圈:「小非,我抽煙的歷史,怕是比你看毛片的起步都早。」
我哈哈大笑:「呃……好吧,來呀。」
大顆粒把我的臉仔細看了一番:「你這個人有個性,愛胡扯。」
我還沒接話呢,小丫忍不住樂了:「對,對,這個地球人都知道。」
大顆粒繼續:「還有,你這個人愛認死理兒,掉進什麼自己在意的頻道,就不好拔出來。」
我點了點頭,覺得還是得把這個頻道岔開:「哎,這年頭吧,誰要是沒有一個掉進去出不來的死理兒,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你不也是如此嗎?」
大顆粒并不在意,自己就開始說了:「我這個人吧,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爹媽不管;沒有相好的,沒有老公,也沒有孩子,按說了無牽掛,為什麼不去轉世呢?」
大顆粒看了一眼小斑,又看了一眼小伊:「特麼的我……我們死得冤啊!」
小伊頭一低,神色一暗。
大顆粒下巴一揚:「好,就算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那最該死的,也是那個醉駕的王八蛋吧!結果他就撞斷了腿,撞壞了腎,沒死,癱瘓在床。判刑之后,仗著家里有倆糟錢兒,還能天天做透析。」
大顆粒冷哼了一聲:「我打聽過,他就是一個胡同串子,家里趕上拆遷,混了幾套房子。接下來又各種倒騰房子,對社會毫無貢獻對吧,就這麼游手好閑,都特麼混成了『環環有房』。
做透析花費不低,家里為了給他續命,就一套接一套地賣房子。可是賠我們兩條人命,也就只是一套房子的錢!」
大顆粒:「好,續命是吧,需要錢是吧?那我可有事干了——只要他家掛出一套房子賣,我就去房子里折騰,讓它變成『兇宅』,要麼根本賣不出去,要麼只能賤賣……」
大顆粒說完,吐了個煙圈,恨恨一笑。
聽上去很痛快。
但也不由得再次感嘆: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執念,都愛認死理兒。
主動的,或是被迫的。
15
小斑來得多了,慢慢變成了我的弟弟。
與此同時,跟小斑玩在一起的小丫,在我心里的「妹妹感」越來越強。
我也不知道是小丫刻意在做著這個「妹妹感」,還是我在主動地慢慢收集這個「妹妹感」。
可好幾次,當我提出讓她去找一個帥鬼時,小丫總是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至于小伊……
我不知道小伊對我是個啥感覺,我只是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小伊。
有時候我覺得這樣的變化是不對的。
有時候我覺得這樣的變化,又沒有什麼不對的。
這樣的變化,我攔不住。
也沒什麼要去攔住的。
有一次,小斑和小丫在餐廳里玩游戲,小伊可能是上班累著了,坐在沙發上追《狂飆》,看著看著,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
那樣子,像極了一對情侶。
小丫看見這一幕,居然沖我做了一個鬼臉。
我有點……尷尬。
小丫現在是沒有溫度的,但她依然是我的情人。
尷尬之外,我還有些失落。
小丫也在與我漸行漸遠。
也不對——雖然有些失落,但貌似還有一點欣慰。
隱隱約約中,我似乎感受到了小丫的選擇。
不是小丫的鬼臉,而是小丫的這個選擇,忽然讓我想到了中元節的門。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想到過這個頻道了。
小丫飄到我身邊,在我耳邊惡作劇地哈氣。
我保持不動。
小丫把耳朵貼在我胸口:「小非同學,讓我聽聽有沒有小鹿亂撞?」
我保持不動。
小丫跟我臉對臉:「小非同學,說嘛,到底有沒有心猿意馬?」
我嘆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悲喜交加。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伊醒了,小丫飛快地閃去。
小伊看到我襯衫上留下她的唇印,瞬間臉就紅了。
我趕緊站起身:「我去看看,小斑今晚是不是又睡在吉他里了……」
16
作為男人,對待自己的生日,我一直毫不在意。
小丫口氣堅決:「不行,必須過!」
小伊隨聲附和:「對呀,就當是找了個由頭,大家樂一樂唄。」
小伊給我定了一個大蛋糕,兩個人坐在酒吧一角的情侶座,旁邊擠著別人看不見的小丫、小斑和大顆粒。
很搞笑——他們三個都畫著煙熏妝,包括小斑。
吹蠟燭時,按照大家的要求,我默默許了一個愿。
結果瞬間三個煙熏妝,都拿到了蛋糕的供奉,很顯然在我的許愿中,有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小伊看了我一眼,已經能猜出我許的是什麼愿。
小丫看了一眼手里的蛋糕,也能猜出我許的是什麼愿。
大顆粒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嘆了一口氣;她放下手中的蛋糕,指了指我手里的駱駝煙。
只有小斑開始吃手里的蛋糕,把小丫在他嘴唇上涂的黑色唇膏,蹭到了白色的蛋糕上。
蛋糕吃完,小丫扯著小斑和大顆粒,飄到舞池上方的球形燈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