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新帝,總是幫崔衍說好話!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舅舅。
他這次連新帝也一同怨上了。
時間久了,怨氣愈來愈烈,他竟慢慢生了反意。
他想著,先帝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他也不是只有這一個外甥。
所以去找了素日跟他關系最親近的安王。
安王蠢,也容易掌控。
誰知這蠢貨不同意便罷,竟還擺出一副說教的姿勢,指桑罵槐地說他不知死活,于是他便狠狠將其揍了一頓。
后來他想,既然都是膿包,那便由自己來當皇帝好了,到時候,定會帶著大夏走上一個更高的臺階。
但是,他敗了。
敗得很慘。
那個他素日看不上的新帝外甥像是貓捉耗子一樣輕松擊敗了他。
他心如死灰,只求速死。
姐姐抽出刀要砍他,被新帝攔下了。
他很好奇地看著他,「為何不殺我?」
那人沒有回答,笑得十分溫和,卻轉頭將他關進了大獄。
他在獄中將各種刑具都受了一遭。
直到第三日,新帝才重新出現。
他于晨光中向他走來,笑容依然和煦,「小舅舅,有一個戴罪立功,為大夏建功立業的機會,你想不想要?」
29
聽到周恪投靠衛國的那日,朕便猜到了澈兒的計劃。
「父皇不怕周將軍真的投靠衛國?」
朕笑笑,「若是他真的敢投敵,那自然也有應對的法子,你應該留有后手。」
澈兒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如此。」
說罷,他低頭揪了揪手指。
「父皇可會覺得兒臣此舉不光彩?」
朕愣了愣,看著他低頭反復磋磨自己的手指,幼年朕教他功課之時,若闖了什麼禍,他心虛害怕,便是如此神情。
朕不由放柔了語氣。
「以四兩力撥千斤之勢,如此,攻城略地,兵不血刃,吾兒智計無雙,大慧也。」
聽到朕的話,他松開手指,微微笑了起來,眼神愈發晶亮。
朕接著道:「澈兒,你可知為君者以何為貴?」
「民。」
朕點點頭,「沒錯,所以只要可利國利民,你皆可放手去做。」
「崔相教朕厚積薄發,審時度勢,朕如今也把這句話送給你。」
「朕自十七歲與衛國一戰后,便知此生不會有什麼功績了,所以朕用了二十多年為大夏積攢力量。」
「看起來,如今正是用得上的時候,澈兒,你只管放開手腳去做,莫怕,父皇都給你攢的足足的。」
30
衛國大巫師回去后,衛國皇室就慢慢開始亂了。
朕好奇澈兒到底允諾了他些什麼,竟能說動他背叛母國。
朕問他,他說也沒什麼。
「不過就是答應了他,大夏踏破衛國都城之日,便是巫師一族歸隱山林之時。」
朕愣了愣,「就這?」
澈兒點點頭,向朕解釋。
「衛國豢養巫師,專供皇族驅使,而巫師的能力與血脈相關,血脈越精純能力越高,因此,他們世代由衛國皇族為之挑選配偶,將其……強行交配。」
「巫師一族有通鬼神陰陽之力,為眾人所覬覦,即使僥幸逃脫也卻無力自保,只能選擇依附皇室,世代為奴。」
「然則,世人皆有渴望自由之心。」
「兒臣只不過給了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信息太多,朕消化了好一會。
「那……他們便信了你?」
澈兒點點頭,「是啊,兒臣許他們自在歸隱,以傾國之力相護,從此不拜皇族,不入世俗,永不為人所驅使。」
說實話,朕還是不太信,誓言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很可靠。
澈兒笑笑,最后無奈地舉起右手給朕看。
「好吧,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父皇,兒臣與他們簽訂了血盟,以國為誓,血脈相傳,永不背棄。」
「若是違背誓言,你會如何?」
澈兒沉默了下,「應當會死得很難看吧。」
朕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反倒安慰起了朕,「父皇放心吧,如今他們才是最想讓兒臣長命百歲,讓大夏萬年相傳的人,畢竟,只有國家足夠強大,才能夠護佑他們。」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印記,「同樣的,從此以后,他們就是我大夏最忠誠的守護者。」
說罷,他笑了起來。
「這筆生意,不虧!」
朕默默地嘆了口氣。
隨后朕又想到了一件事。
「衛國皇族和巫師族這麼隱秘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朕在位那麼多年,都不曾聽聞過。
聽到朕的疑問,澈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麼……父皇,兒臣說了的話,您別生氣啊……」
「就是,兒臣早年背著您,偷偷組建了個秘密組織,專門暗中搜集消息……」
朕:「……」
吾兒,果然大才。
31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隨著衛國傳來的越來越多的消息,澈兒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
一臉興奮地跟朕描述衛國的亂象。
「哈哈哈,周恪真行,搞得衛國朝堂烏煙瘴氣。」
「照這情形,用不了多久,衛國自己就玩完了,根本不用打啊。」
「父皇,到時候,兒臣帶你去看衛國的江南水鄉。」
朕很欣慰。
但有些事,遲早要面對。
「可惜,朕大約看不到大夏得勝了。」
澈兒一愣,神色慌張,「父皇……你……」
朕該走了。
朕其實早就有預感了。
朕的意識越來越弱了。
蘇醒的時間從先前的三五天到現在要隔上十天半月才能有一次,而且每次維持的時間也更短暫了。
「等你得勝那日,給朕上一炷香, 朕便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