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趕了半個時辰的路，大家肚子都有些餓了，原本想停下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然而就在這時，老姜忽然臉色一沉，揮手道：“慢著！”

隨后他第一時間看向了我：“李驚嵐，這一路上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我左眼突的一跳：“什麼感覺？”

老姜聲音微低且冷，一字一句道：“被跟蹤的感覺！”

這麼一說，我內心頓時有些發毛，回想著剛才在過一顆老樹時，身后草叢分明傳來‘撲簌’‘撲簌’的怪異聲音。

但是當我去看時，卻什麼都沒發現。

當時只以為自己是太過警惕了，現在既然老姜如此說了，那必定是有所蹊蹺。

我們幾人面上不動聲色，眼睛卻朝四周瞄去，暗暗尋找周圍的可疑身影，卻一無所獲。

這麼折騰了好一會后，老姜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他自言自語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眾人只好繼續趕路，可當我們繼續往前走的時候，那陣‘撲簌’‘撲簌’的聲音又出現了。

老姜跟我幾乎是同時發現，他沖我打了個手勢，然后悄悄脫離了隊伍。

這是麒麟之間的暗語，叫做：下鉤子。

意思是一部分人做餌，一部分人偷偷殺一個回馬槍！

于是我便帶著葛維漢和銀鈴兒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走，過了幾分鐘，等后面傳來老姜的咳嗽聲，我就知道他得手了，然后帶著大家飛快的撲上去。

結果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我們找到的不是什麼敵人，而是一頭小鹿！

那頭小鹿是山中最常見的麋鹿，通體烏黑，頭上還生著兩只沒發育好的小角，模樣呆呆地，煞是可愛。

尤其是此刻，它正眨著一雙清澈水靈的大眼睛望著我們，似乎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跟它玩捉迷藏。

我跟老姜長呼了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銀鈴兒笑瞇瞇得朝小鹿招招手：“去玩吧，小可愛，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大家繼續沿著小溪向上走，但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就仿佛有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的后背，讓我們脊背發涼。

“師父，有點不對勁……”我走快了幾步，在老姜身邊悄悄的道。

“難道這山里還有東西？”老姜皺緊了眉頭。

“要不要我放出飛飛去偵查一下。”銀鈴兒一邊說，一邊準備解開背后的大竹簍。

這時拿著望遠鏡的葛維漢忽然叫道：“看那邊！”

我們幾個都是眼尖之人，很快就順著葛維漢指的方向，發現左邊的山坡上又出現了一頭鬼鬼祟祟的小鹿。那頭小鹿藏在草叢里，仿佛是在居高臨下的觀察著我們的動靜。

“媽呀，左邊也有一頭鹿。”銀鈴兒突然出聲。

“不，右邊也有！”這是老姜的聲音。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一群麋鹿給包圍了，在這片極易隱藏的森林里，有一道道看不見的影子在來回巡視著，那‘撲簌’‘撲簌’的聲音，正是它們的蹄子踩過草叢所發出的動靜。

我們陷入了鹿的海洋！

此時銀鈴兒流露出萬分的警惕，小聲道：“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鹿，它們想干什麼呀？”

隨著銀鈴兒的話音落下，茂密的森林里亮起了一雙雙眼睛，就像是發光的燈泡。

那顯然是更多的鹿！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板爬上了我們的全身，可即便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也沒有辦法，因為之前根本沒撞見過這種事兒。

老姜是隊伍里的主心骨，他黑著臉朝著前方打了個手勢，意思是：繼續前進！

“那這些鹿怎麼辦？”我小聲發問。

“雖然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要跟蹤，但目前并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跟就跟著吧！咱們靜觀其變。”老姜嘆息道。

果然如老姜所料，那十多頭鹿見我們走了，也沒有發起進攻。

而是邁著小蹄，始終保持一段距離遠遠地綴著我們，就仿佛瓦屋山是它們的領土，而我們是闖入進來的小偷……

中間我想問葛維漢，他不是華西大學的校長嗎？研究了幾十年的川蜀一帶動植物，知不知道這群鹿是怎麼了？

是集體中邪了？還是偷了它們家崽子？

都跟了半個鐘頭還不離開？

可奇怪的是，自從看到這群鹿之后，葛維漢就跟吃了啞巴藥一般，一路都沒說話，也沒聽進去我的話。只是嘴唇上下蠕動，似乎在自言自語什麼，但聲音實在是太小了。

這種狀態對他來說，是極其反常的！

我不禁升起一分警惕之心，走過去想聽聽他到底在自言自語什麼。

此時此刻，無數片樹葉的影子交織成一張張鬼臉，映在葛維漢的身上，這次我聽清了。

他反復念叨的是：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不可能？”

葛維漢這才回過神來，眼前眾人好奇的目光都投過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這樣的，如果我沒猜錯，剛剛大家遇到的那群鹿，叫做：黑麂！它和大熊貓一樣，盡管世界很大，但只有中國才有。”

“黑麂全身漆黑如墨，頭生小角，尾巴上帶著一道潔白的雪線，非常漂亮，成年的黑麂甚至能長到牛馬一樣高大！可黑麂在全國各地少之又少，沒想到在這座無人造訪的瓦屋山上，居然生活著這麼多的黑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