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態都是暫時性的,如果黃麗是這種情況,那就表明她不是不能說話,而是不想說。
難道是趙紅的死,誘發了她心理上的自我封閉?
親近之人的意外死亡,的確會引發情緒低落。但黃麗的表現太過強烈了,這說明在她的意識當中,趙紅的死不僅是失去了一座靠山,很可能還意味著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看著黃麗近乎詭異的沉默,我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
但我手頭沒有任何她可能涉案的直接證據,只憑光頭那一句輕飄飄的猜測,無法把人扣下太久。
所以幾輪問話過后,我只能是遺憾的把不發一言的黃麗放了回去。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是個錯誤至極的決定。
本案最重要的一名關鍵證人,差點兒被我害死……
9
景觀湖邊的摸排調查一籌莫展,案子重新陷入僵局。
僵持一直持續到了調查行動的第七天,這才出現了轉折。
那天午后,我剛從市局匯報完情況,頂著一腦門的官司回到了景觀湖邊蹲點。
正路過一個僻靜的胡同口,準備點煙之時,胡同里卻忽然傳出了一聲驚叫,緊隨而至的是一陣混亂的跑動聲。
我聽出那變了調兒的驚呼像個女孩的呼救,趕忙沿著聲音的來向尋了過去。
果然,在一處巷弄轉角,我看到了兩個青年把一個年輕姑娘堵在了墻邊。
走近一看,赫然發現這個疑似被襲擊的受害人,居然是那個把我磨得沒脾氣的黃麗。
黃麗還是穿著上次見面時的那件破棉衣,對面兩個青年身上的衣服也同樣又臟又舊。
三人竟然都是乞丐。
我有些驚訝的看向眼前一幕,正打算上前制止,結果高個的青年指著黃麗的鼻子道:「說吧!趙紅到底是你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護著你?」
這人始終瞇著右眼,看起來好像眼睛有殘疾,是個獨眼龍。
跟面對我時的無動于衷不同,這一次黃麗只是愣了一下,隨即便開始拼命地搖頭。
她眼里全是恐慌,但嘴巴卻死抿著不肯開口。
獨眼的同伴也湊了上來,這人又黑又瘦,但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肌肉卻很結實,對著黃麗咬牙切齒道:「說實話,只要你跟那個女人沒關系,我就放了你!」
聞言,黃麗還是不聲不響的搖頭。
獨眼冷笑一聲,替她回答道:「操你媽的,還再裝?我聽說前幾天你被警察帶走了,你他媽是不是把什麼都說了!」
說著獨眼就要上手,黃麗聞言嚇得大驚失色,尖叫開始掙扎。
獨眼的同伴見狀趕忙上前幫手,他一動,我立刻注意到他腳下踉踉蹌蹌,竟然是個跛子。
黃麗的身高只到兩人的肩膀,但她發了狠勁兒,連踢帶打,兩個殘疾乞丐一時間竟然控制不住她。
我心里騰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趕忙上前。
果然,我剛一靠近就發現獨眼從兜里掏出了一把壁紙刀,沖著黃麗的脖子就扎了過去。
獨眼下手又快又狠,我一腳踹上他后腰的時候,刀尖幾乎已經要擦中女孩的皮肉了。
跛腳的青年被我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臉色瞬間就白的像紙一樣,緊張的連連后退。
不過這人腿腳不利索,我不怕他跑遠。
真正令我沒想到的是,那個被我救下的黃麗剛一脫開兩人的控制,竟然像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拷住獨眼,轉身就將黃麗給堵截了回來。
在那一瞬間,我其實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優先抓最沒威脅的那個。
只是黃麗看向我時的眼神,絲毫沒有獲救時的慶幸,反而充滿了戒備,這讓我本能的加深了對她的懷疑……
10
將這三人帶回警隊后,我們迅速展開了審訊。
但結果依舊是遭到了當頭一棒。
兩個青年矢口否認自己在巷子內說過的話,而作為受害人的小姑娘,也保持著近乎詭異的沉默。
面對被我救下卻毫不領情的黃麗,我越發覺得她可疑。
這人明明知道我是警察,可看她逃跑時的樣子,分明把我視作了某種等同于獨眼的威脅。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會怕警察。
所以,這次審訊我不再頂著親善的面具,坐下后第一句話就是:「是你殺了趙紅嗎?」
也許是聽出了我的語氣不善,話音落地的同時,一直不配合問話的黃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她猛然抬眼看向我,雖然依舊沒有回答,但我卻注意到了她驟然放大的瞳孔。
這是典型的壓力表現,對于趙紅的死,她肯定還知道些什麼。
「趙紅對你很好,你為什麼要害她?」
黃麗的各方面情況都不滿足兇手的條件,我并不懷疑她殺了人,可這不代表她與案情完全無關。
我現在需要的,是給黃麗施加足夠強烈的刺激,然后觀察她的反應,甚至直接逼她開口辯解。
而面對我的提問,黃麗死水般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表情,那是一種顯而易見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