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請來了大名鼎鼎的國強同志出馬,就是要對羅家頭的死亡事件重新開展調查,還請羅主任多多協助,讓我們還原事實真相。”
正在泡茶的羅顯龍微微一怔,接著笑道:“齊法醫、國警官,剛才您說的‘死因有待進一步核實’,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不僅是我,全村人肯定都會意外。當然,既然你們對羅家頭的自殺有疑義,作為礦東村的村委會主任,我當然全力配合,請領導放心。”羅顯龍說完,把茶端到了老國等人面前,“不瞞各位,算起來羅家頭還是我的堂叔,但說句不該說的話,這種人死了活該。前兩天他死了后,村里上到八九十歲的爺爺奶奶、小到剛懂事的娃子,無一不是拍手稱快,還有幾家人放了鞭炮。”
老國看著剛剛給他點上煙的羅顯龍道:“羅主任,這話不應該從你這個村領導口中說出來。作為警察,咱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能冤枉一個壞人。”
見羅顯龍尷尬地呆立著,大齊忙解圍:“國指揮,羅主任不是不配合我們,我們先前的自殺結論,讓羅主任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大齊拉過椅子,讓呆立一旁的羅顯龍坐下,繼續說,“國指揮,您看我們接下來是先到現場看看,還是先走訪一下群眾?”
老國站起身來到墻邊,他仔細看了一會礦場鎮的行政區劃圖,才對羅顯龍說:“你先指一下羅家頭家的地理位置,還有老太被殺害的地點,我全面了解一下。”
聽了羅顯龍介紹后,老國微微點了點頭,他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玄機,便對羅顯龍說:“我們先到羅家頭的死亡現場實地勘察一下,過會再走訪村民,你先忙著,有事咱們電話聯系。
”
羅家頭家位于礦東村二組的最西頭,再往西就是一條大河,河對岸是鄰鎮的轄區。然而當老國看到羅家頭的房子時,不禁疑惑起來。羅家頭的宅子是一幢兩上兩下的小樓,樓下連著兩間平頂小房,整個小院占地約半畝大小。盡管院墻已經塌掉了好幾處,小樓也因年久失修顯得陳舊,卻并非老國之前以為的兩間破舊的平房。
掀起圍在小院外的警戒帶,大齊帶著老國和周薇穿過小院里半人多高的荒草,推開了虛掩的木門。室內光線昏暗,隨著大門吹進來的微風,梁上懸掛的繩套輕輕搖晃起來。周薇嚇得“哇”地尖叫一聲,急忙躲到師傅身后。
大齊向周薇笑了笑,算作對她的鼓勵,他向老國介紹說:“當天我和徐隊等人抓捕羅家頭時,推開門就發現他吊在這里。后來經尸檢,死亡時間為六個小時左右。”
老國看了看繩套,對周薇說:“小周,我考考你,自縊死亡和被人勒頸后懸尸有什麼區別?”
周薇想了想說:“我雖然學的不是法醫專業,但還是知道一點。自縊身亡的人,頸部的索溝不相交,在頸后或頸側有提空痕。如果是被人勒死的,頸部的索溝相交。如果兇手勒死受害人后,又將其吊起來偽造自殺現場,提空處的皮下會有相應的生活反應及表皮剝脫等征象。”
“就這些?”老國問。
“師傅,我還沒說完呢。”周薇繼續說,“自縊死亡者,由于體姿為垂直狀,血液循環停止后,尸體毛細血管內的血液向下方沉積,尸斑位于尸體臀部及雙下肢。
如果是被他人勒頸致死,尸斑則位于靠近地面處的體表,當然,如果勒死后立即懸尸,偽造自縊現場,尸斑也會出現在尸體雙下肢及臀部。”
“沒了?”老國仍然對周薇的答案不甚滿意。
周薇繼續說:“如果受害人死于他人掐死或勒頸,因加害人的力氣有限,只能導致受害人位于淺表的頸部靜脈關閉,位于頸部深層的動脈則暢通,結果就是,受害人的頭部無法回血,尸體面部呈黑紫狀。如果是自縊身亡,因尸體自身重量大,勒索會將死者頸部靜脈和動脈全部封閉,導致頭部血液無法往心臟回流,但同時,心臟也無法通過動脈將新鮮血液送入死者頭部,因此,自縊身亡者的臉色是蒼白的,沒有血色。”
“嗯,不錯!”這一次,老國終于向周薇點點頭,表示贊許。
一直微笑著站在一邊的大齊接上話題:“國指導,羅家頭的尸檢結果,確實是小周警官剛才所說的,不論是尸斑、指甲青紫、眼瞼處出血點、大小便失禁等體表特征,還是經解剖后查證的全身臟器淤血、心血不凝、顳骨巖部出血等病理特征,都屬自縊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死亡,并非遭到他人掐頸或勒頸,致死后將其懸尸。”大齊解釋說,“所以我們當時就以自縊身亡出具了鑒定結論!”
老國沒有出聲,他在屋內繞著圈,時而低著頭察看地面、時面抬頭觀察懸在上方的繩套。十多分鐘后,老國終于問:“受害人會不會被兇手制服后,將其懸吊致死,偽造自殺現場?”
大齊思索了片刻后說:“似乎沒有這種可能,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約束傷和搏斗傷,指甲縫里也沒有因搏斗留有其他人的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