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飛速流逝,又過了十分鐘,尸體上仍沒有發現電流斑,兩名法醫似乎失去了信心,不時地偷眼觀察沉思的老國,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周薇憂心忡忡:“師傅,就算他買了電擊手電筒,可是尸體上沒有電流斑,也不能說明羅顯龍電擊過死者啊?”
片刻的沉默后,老國忽然指著尸體,大叫道:“撬開他的口腔。”
老國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屋里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一名法醫和大齊立即取過器械,合力撬開還沒有完全解凍的死者口腔。老國連乳膠手套都忘了帶,他捏著死者門牙突然發力,先往里一推再往外一拉,拉出了一排整齊的假牙。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兩處僅有芝麻大小、狀如火山口燒灼痕出現在死者牙床上,也出現在眾人眼前。
周薇、大齊及兩名法醫皆瞠目結舌。
“終于找到了——”一名法醫突然激動地喊叫起來。
“唔——唔——”大齊蹲倒在地,雙手抱頭放聲痛哭,周薇也激動得眼里溢滿了淚水……
距離承諾的時間只剩下三十三分鐘,吳麗瑩將一份DNA比對報告從網上傳了過來。這是一份嫌疑人羅顯龍與死者羅家頭是否屬于親子關系的比對報告。
然而結果卻讓周薇和老國大失所望:羅家頭與羅顯龍無親子關系。也就是說,羅家頭并不是羅顯龍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
“師傅,我們錯了,羅顯龍根本不是羅家頭的私生子。”周薇萬分失望。
老國沉默不語。
還有第二份報告沒有傳來。這是一份在吊死羅家頭的繩子上提取到的嫌疑人皮屑,與羅顯龍的DNA分型對比報告。
老國拿起手機撥通了前妻吳麗瑩的電話:“老吳,怎麼回事,為什麼只傳了一份?”
“另一份是皮屑,不是血液,需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有結果。”吳麗瑩冷冷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傳來,“你不會忘了檢測皮屑的DNA需要多長時間吧?”
老國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周薇從未見過師傅如此虛弱無力,她站在老國身后,雙手緊緊抓著師傅的雙肩。
所有人都知道,這份DNA比對證據的關鍵作用。
時間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轉移,仍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分局伸縮門外,數百村民又開始喧嚷起來,他們找來一推干燥的廢報紙堆在門外,幾個領頭的村民頻頻地按動手中的火機,一閃一閃的火苗映照著他們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只要時間一到,他們立即點燃報紙,再將眼前這件飄搖著的警服扔進火堆。
院內的二十多名特警已按周前的吩咐,在最后一刻將沖上前,搶回老國的警服。
燒毀警服,無異于抽了江濱市公安一記重重的耳光,也徹底損毀了警察在群眾中的形象,這個道理周前懂,他知道老國也懂。周前更知道,面對案子,老國是一個自信的賭徒,為了破案,他可以舍掉一切。
辦公室內,老國手握著剛打印出來的鑒定報告,微閑雙眼在沉思。
“這樣更好,更好,我怎麼才想到呢!”老國忽然像打了針雞血,嚯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沖進審訊室,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塞到羅顯龍口中。
“羅主任,好好吸幾口吧,接下來我會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老國輕輕拍了拍羅顯龍肩膀。
審訊室里的石英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凌晨2點11分,離老國承諾的兩小時時限還有四分鐘。
然而,繩索上皮屑與羅顯龍的DNA對比報告,最快要到五個小時后才能傳到專案組手里。
羅顯龍貪婪地吸了口煙,又慢慢地吐出。
“羅主任,我先給你講壞消息吧,我們已經查到了你購買電擊棍的網上記錄,其次,我們在死者的牙床上找到了電擊痕。你可以說這不能證明你對受害人實施了電擊,但我不瞞你,到明天早上七點,繩套上的皮屑DNA檢測結果就會出來,是不是你留下的,你心里清楚。”老國說完,拿起羅顯龍戴著手銬的右手,手掌內一道烏青的勒擦痕赫然在目。
“昨天中午你給我點煙時,我就看到了,你不會告訴我,這不是拉繩子勒出來的吧?”老國眼中滿是溫和,他盯著羅顯龍的雙眼。
“那好的消息呢?”羅顯龍終于開口。
“好消息就是:你不是那個畜牲的兒子!”老國將手中的DNA分析報告“叭”地拍在羅顯龍眼前。
羅顯龍盯著報告看了幾秒鐘,盡管他沒有看懂,但卻“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時間只剩下不到兩分鐘,幾個村民打著手中的火機湊近紙堆,一縷火苗從紙堆底部升起,越燒越大。一群村民眼中映著火焰的紅光,異常亢奮,他們躍躍欲試,準備隨時取下伸縮門上的警服扔進火堆。
“羅主任,現在你得陪我下樓一趟,礦東村幾百號村民在樓下為你鳴冤叫屈、沖擊公安機關,你得親口告訴他們,你究竟是不是兇手?”老國說完,亮亮手中的鑒定報告,“這份報告我會親口讀給村民聽,我要告訴他們,你不是那個畜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