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國想了想,覺得周薇和劉大群的話不無道理,于是三人一起繞過門診大樓,來到了后面的高危病區。
一位戴著眼鏡的副院長早就守候在了病房外,見了老國一行三人,簡短地打了個招呼后,輕輕推開了房門,示意老國等人進去:“幾位警官,一旦患者出現意外情況,你們立即叫我們,我們已經接到周前副市長指示,準備好了應急搶救和處置方案。”
周薇對院長感激地點點頭,跟隨著老國和劉大群走進了房間。
病房內擺滿了呼吸機、心肺復蘇儀、心電監測儀等急救設備。施加弟鼻子中插著氧氣管,胳膊上插著吊針,他面色蒼白、雙眼空洞地看著老國一行三人。
發型前衛的年輕醫生俯下身,將床頭搖起一截,讓施加弟斜躺在病床上,隨后退出了病房。
老國在施加弟的身旁坐下,直奔主題:“我們三人是警察,你應該明白我們在這時候找你干什麼?”
劉大群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對準了施加弟。
“我知道,我兒子昨晚被、被你們抓起來了——你們、你們想問啥就問吧!”施加弟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
老國緊盯著施加弟問:“我想知道三年前的那天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施加弟痛苦地閉上了眼,好一會才睜開,看著眼前直視著他的老國三人說:“當晚純粹是意外,我那小子拖了沙子到工地上,工地上本來還存著一堆沙子,沒想到老賈那小子和老會計家媳婦就躲在那堆沙子的后面,我兒子開著車,外面又黑燈瞎火的,我兒子哪能看見,車屁股一撅,一車五六噸的沙子就卸下來了。
這不,就埋掉他倆了……后來我家小子發現不對勁就下車來看,發現沙堆里好像有動靜,就挖開沙子,結果發現老賈那小子和老會計家媳婦都死了。我家小子跑回來告訴我,我也嚇壞了,我們父子一商量,覺得這事太大了,比天還大啊——對了,我家小子想報案的,是我不讓,就算公安認為這是過失致人死亡,我家小子也會被判上兩三年,再說,兩條人命,我家挖地三尺也賠得起啊!我就拿了主意,把他倆給埋了……”施加弟的眼中流出兩滴混濁的淚。
“施加弟,你別想避重就輕、糊弄我們。”老國緊盯著施加弟的雙眼,“女死者英子胸口那兩刀是怎麼回事?”
施加弟沒有出聲,好久才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問:“會計家媳婦身上有刀傷?”
“別給我裝瘋賣傻。”老國想發火,但他盡力克制著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是她身上原來就有吧。”施加弟回答道。
老國冷哼一聲:“施老師,我現在尊敬地稱你一聲老師,因為老師這個職業值得所有人尊敬,但你要是裝瘋賣傻、不說實話,你就是死了,靈魂難道就能安息了?”
施加弟痛苦地搖了搖頭,沒有出聲,心電監測儀傳出的滴滴聲瞬間加快了速度。
周薇頭上冒出了汗珠,劉大群拿著手機的手也微微顫抖著。
待心電監測儀上的滴滴聲稍稍慢了一點,老國抓起施加弟的右手,指著他小指根下屈褶紋處的傷口問:“施加弟,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施加弟仍閉著眼,氣若游絲:“前幾年不小心讓鐮刀給劃的,咱農村人天天干活,誰沒受過點傷啊?”
老國冷笑一聲:“傷得太是時候了吧,我們會查清楚你是哪天受的傷,在哪家醫院里縫的針。”
施加弟沒有出聲……
劉大群的手機屏幕上,施加弟閉著眼,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病房內沉寂下來,唯有心電監測儀發著滴滴聲依舊持續著。
接下來,任憑老國不停地發問,施加弟就是一言不發。
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周薇和劉大群心急如焚,老國的臉黑得快要下起暴雨,周薇害怕師傅一旦控制不住情緒做出過激的事來,她便一直挽著老國的胳膊。
心電監測儀上那滴滴的聲依舊在持續,此時病房門被悄悄推開,周薇扭頭看去,是剛才那位戴眼鏡的副院長,他招了招手,將周薇叫出門外。
“警官,口供錄下來了嗎?”副院長擦了下頭上的汗。
周薇搖了搖頭。
“這——這——”副院長急得又是擦汗,又是搓手,“剛才下面又鬧起來了,幸好警察都在,硬是被壓了下來,有兩個親屬鬧得兇,被警察給帶走了。”
“我們這不也是挺急的嗎!可這老頭挺倔,剛開始還配合,現在一言不發,我都快急瘋了!”周薇指了指病床上的施加弟。
“唉——”副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嗯,有了——”周薇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輕輕回到老國身邊。
老國說:“施加弟,你別裝瘋賣傻,我們希望你老實交待問題。”
施加弟閉著眼,依然一言不發。
“師傅,您過來一下。”周薇故意大聲說,“剛才刑警大隊的人喊我出去,讓我們回去,說不用審這老頭了。”
老國一愣,然而周薇卻把食指豎在嘴唇上,讓師傅別出聲。
周薇跑到門口,沖遠處叫道:“你們倆稍等一下,我和國指揮說過了,我們這就過去!”周薇喊完后,又回到病房,依然大聲對老國說:“師傅,我們走吧,他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