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依婷讓技術員把畫面定格,她指著畫面上的男子說:“嫌疑人穿的是羽絨服,但質地明顯較差,款式也過時落伍,說得直白一點,也就一個農民工的打扮,你們再看他的帽子,也就是地攤上十塊錢一頂的低檔貨。你們覺得,這樣穿著的人能是受害人朋友圈里的人嗎?”
張照仔細看了看畫面,又覺得陸依婷的話也有道理,剛剛看到的一點曙光又在他心里黯淡下來,他的右腳底又開始使勁地蹭著地磚。
陸依婷指著大屏,繼續說:“你們再看他說話的神情舉止,不能說猥瑣,但很不自信,肌肉僵硬微微哈腰,顯得十分拘謹,如果他和受害人很熟悉,他怎麼會是這樣一副姿態?”
張照又讓技術員重新播放了這段視頻,看完后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驚。
支昕見氣氛不對,有些不滿地看著陸依婷,咂咂嘴道:“陸主任,你太多疑了,受害人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就算嫌疑人穿著土氣,但他們又不是處對象,你管他衣著還是身份搭與不搭?反正他是跟著受害人一起回家的,就說明他們的關系不一般。不是關系到位的熟人,受害人憑什麼把他帶到家里?所以我認為,知道他們是熟人關系這就足夠了,至于他為什麼穿著那麼土氣,等過兩天我把他銬在椅子上,你親自問他。”
陸依婷白了支昕一眼,指著畫面道:“你們再仔細看看受害人穿著的衣服,她上身是一件加長的淺灰色羽絨服,下身穿的是緊身的牛仔褲——”
“這里面有啥道道嗎?”張照問。
“道道多了去了!”陸依婷道,“我們發現尸體時,尸體上穿的可是大紅色套裙和黑絲長襪,難道受害人進了家門后,當著這個男人面換上大紅的套裝?脫下牛仔褲再套上黑絲襪?”
“那麼你的意思是?!”張照不解。
“按照常識,受害人回到家中后,要麼是不換外套,一直穿著,要麼是脫下外套,只穿著毛衣,再有一種可能,是脫下外套換上居家的休閑服飾。”
“陸主任的意思是?!”張照依然不明白陸依婷所指。
陸依婷解釋道:“這一違背常識的行為,答案只有一個,這是嫌疑人逼迫受害人換上的,或者在殺死受害人后替受害人穿上的。”
“是啊,看來這個案子不簡單!”幾名偵察員也開始意識到眼下這個案子不是一般的復雜。
見案子越來越迷霧重重,張照的頭上開始滲出了汗,他一會狠狠地盯著支昕和幾名中隊長,一會又搖頭嘆著氣。
一陣沉默后,支昕忽然一拍桌子,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支昕的舉動讓深陷焦慮中的張照摸不著頭腦,其他刑偵人員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支昕笑完了終于說:“我懂了,徹底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張照不滿地看著他。
“好,我這就用一條線,給大家把所有的疑點都串起來。”支昕咬了一口內勤剛剛送進會議室煎餅裹油條,又喝了口豆漿,等他不急不緩地把食團咽下了肚,自信又重新回到了他臉上。
“案子是這樣的:受害人通過手機微信認識了這名男子,于是將他帶回家約會,這解釋了他們身份不搭的原因。
剛才陸主任對受害人大紅服飾提出了質疑,這點也好解釋,因為這是他們特殊的心理需求,紅色的服飾和黑色的絲襪對許多男人來說,具有強烈的誘惑力,說白了,許多男人喜好這一口。至于他們為什麼采取非正常方式的性行為,是因為這個男人有變態心理,或許他以前的性取向就有問題。”
張照疑惑道:“嗯,你這樣的解釋倒也說得通,正好解釋了這一系列不合常規的行為舉止。只不過,像孫晨露這樣的漂亮女人,就算需要情人,她身邊會缺嗎?她會通過微信約會陌生的男人嗎?”
“孫晨露41歲,有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況且她是個離婚的女人——”
支昕還沒有說完,只聽得“叭——”的一聲,陸依婷狠狠將手中的筆記本摔在桌上,“支隊,你簡直是一派胡言,不僅污辱了受害人,也污辱了所有離婚的女人。我問你,就算孫晨露有生理需求,她身邊的男人多的是,而且全都有身份地位,其中不乏真誠、抱著結婚為目的的追求者,她為什麼要選擇一個長相土氣、形容猥瑣的男人?就算她喜歡這樣的男人,她為什麼不帶他去賓館開房,竟然將他帶回家里?難道她不怕被人知道身份后纏上她?就算受害人稀里糊涂、鬼迷心竅把陌生男人帶回家,雙方發生關系后,男人的目的達到了,為什麼還要殺她?如果是見財起意,受害人保險柜中存放著五六萬現金及鉆戒等貴重首飾,嫌疑人為什麼沒有逼迫受害人交出來?還有,受害人銀行卡的上存款為什麼分文未動?難道嫌疑人沒有機會逼她說出密碼嗎?”
“是啊!”張照忽然覺得陸依婷的分析更靠譜,便又用凌厲的眼神盯著大隊長支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