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洗了鍋碗,便背著個竹簍拎著小鐵鏟上山挖竹筍,這會兒春筍剛冒頭兒,挖點賣給來此游玩城里人,怎麼著一天也能掙個三五十。
趙家壩北面的小山形似一口倒扣的大鍋,村里人稱其為鍋底山。鍋底山不算太高,滿山碗口粗的毛竹讓小山常年郁郁蔥蔥,風吹竹浪,吱吱嘎嘎的聲響便在林中回蕩……
在城里人看來,這是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因此常有年輕人鉆進竹林幽會,享受著難得的浪漫時光。
剛過完正月十五,真正的春天還沒有到來,竹林里破土而出的筍尖并不多,趙嬸忙活了半天,背簍里只裝了一半,她想到那四個帶把的孫子,不甘心就這麼回家,又順著一條簡易的砂石山道,繼續往山上爬。
在接近山頂時,趙嬸走下了砂石路,在路邊的一片竹林中,她又挖到了四五棵大竹筍,眼見背簍里已經差不多滿了,趙嬸便往林子外走。離路邊還有二三十步時,她忽然發現眼前的一塊地面似乎被翻動過,她疑惑地看了看:莫不是這里埋著啥寶貝?
趙嬸喜歡看電視劇,挖到財寶的故事她沒少看。
“要是能挖出財寶,咱那四個孫子就再也不用愁了!”走出了好幾步的趙嬸又回過頭,拿走鏟子挖了起來。
剛挖了幾下,趙嬸忽然撞見了鬼一般尖叫起來,她邊叫邊跌跌撞撞向路邊跑去,背簍里的竹筍落了一地……
趙嬸挖出的,分明是一只手,人手!
一個多小時后,江口區刑警大隊隊長劉大群帶著兩名法醫和幾名痕檢員趕到了鍋底山埋尸現場。
劉大群指揮著幾名刑警在周邊拉好了隔離帶后,法醫和痕檢員小心翼翼地進入了現場。
埋尸現場位于路邊約十五六米處的竹林里,法醫小金和小王拿著小鏟子,小心地鏟開浮土后,又小心將土捧出來丟到一邊。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尸體終于從土坑中完全暴露出來。
這是一具僅穿著一條內褲的男性尸體,尸體的頸部還纏著一根包皮的鋁質電線。因前些日子天氣寒冷,這具男尸腐敗并不嚴重,劉大群目測后判斷,死者年齡約40歲。
待兩名法醫初檢基本結束后,小金向站在路邊抽煙的劉大群匯報道:“劉隊,經初步尸檢, 死者全身無傷痕, 盡管死者已經開始腐敗,但仍可以看出其皮膚相對細膩,手掌腳掌內也無老繭,不像是當地村民。另外死者腹部及其他部位皮下脂肪均較厚,初步分析為非戶外勞動者,應該是城里的上班族,從事的是室內工作。”
“死因是什麼?”劉大群問。
法醫小王說:“死者舌尖外露,眼球暴凸,口唇、指甲黑紫,再根據其頸部纏繞的鋁質電線,初步判斷為機械性窒息死亡,說白了,應該是被電線勒死的。”
劉大群又叫來兩名痕檢人員問:“你倆有發現沒?”
痕檢員搖了搖頭:“我們剛才對周邊約五百平米的范圍內進行了搜索,沒有發現任何遺留物品,也沒有勘察到打斗痕跡,初步判斷,這里為埋尸現場,而非第一案發現場。”
法醫小金說:“劉隊,您看這案子——”
小金顯然對自己沒有信心。
劉大群沒有吭聲,默默地抽完了兩支煙后,他扔下煙蒂,踩上幾腳后終于說:“過會先弄回去,仔細解剖一下,搞清真正的死因。
相信這具尸體還會告訴我們更多的信息,另外要盡早查清尸源,只要尸源查清了,我看這案子不難。”
“您的意思是,這案子容易破?!”
劉大群沒有出聲,他領著小金一行順著砂石小道向上爬了兩百多米后,來到了山頂。
放眼望去,趙家壩宛若世外桃源,一棟棟白墻青瓦的小樓掩映在蒼翠的竹林中,村子前邊是一座大型水庫,一條大壩將水庫一分為二,它也是村民及游客進出村子的唯一通道。
已是正午時分,水面上泛著鱗鱗白光,趙家壩寧靜而炫麗。
劉大群看了一會道:“人們常說遠拋近埋,這話很有道理,要我看,兇手應該就在這個村子里。”
小金疑惑道:“劉隊,您這麼肯定?”
劉大群若有若無地點著頭:“雖然我沒有十成把握,但八成還是有的。這個村子地處偏僻,如果是村外的人作案,他會費老大力氣,把尸體運到這里來埋掉麼?”
小金和兩名痕檢員覺得劉大群說得有道理。
劉大群想了想接著說:“如果外人要把尸體運過來,必須要經過水庫中的那條大壩,還要穿過村子才能拐到這條山道上來。你們看,這條砂石路只有兩米多寬,汽車無法開上山,如果要把尸體背上來,就算兩個成年人輪換著背,也得累個半死。剛才上山時我還發現,半山腰也有許多很隱蔽的竹林,我要是兇手,絕不會將這具超過一百八十斤的尸體背到這麼高的地方,完全可以將尸體在上山的路邊挖個坑埋了。”
“您的意思是……”小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