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將手中的煙頭狠狠掐滅在煙灰缸里,他緊盯著趙家田問,“趙遵禮的性無能,是醫生告訴你的,還是他親自告訴你的?”
趙家田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臉上便帶著不悅。他問老國:“醫生告訴我和他告訴我,你覺得有區別嗎?”
“當然有。”老國緊盯著趙家田道,“如果是他告訴你,這話可信度要打折扣!”
“叭——”趙家田被老國輕蔑的眼神和無禮的問話徹底激怒了,他一拍桌子道,“你難道要我把他那玩意兒撥弄一通,親眼見證一下嗎?”
“叭——”老國也一拍桌子,指著趙家田的臉道,“作為一個重點企業的干部,你不去好好琢磨你的本職工作,卻跑到專案組來指手畫腳,憑著當事人的只言片語,在沒有求證的前提下,就對辦案人員橫加責難,你居心何在?”
“你,你——”趙家田絕沒料到一個辦案的警察敢對他拍桌子指臉,氣得臉色煞白,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擊。
老夏和老田大驚失色,他們雖然都對趙家田的無理干涉不滿,但畢竟是區最大企業的領導,他們得罪不起,而對老國,他們更是深知其火爆脾氣,也是不敢得罪,于是兩人連忙站起身來調停。
劉大群心里卻偷著樂,剛才被趙家田橫加責難,心里窩了一肚子火,見老國危險時刻橫刀立馬護在自己身前,十分感動。他腦筋一轉,忽然說:“總指揮,您敢對周前副市長拍桌子、敢對律政委王大主任動手,但這是在我們江口分局,您要是胡來,我們可不干!”
劉大群展開胳膊,擋在了趙家田身前。
趙家田一聽,打了個冷顫,他腦子轉得快,忽然發現今天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忘記摸清眼前這個黑臉老警察的底細……
“只要對我們辦案橫加干預,就是市委書記,我也要拍桌子!”老國瞪著劉大群,顯然他沒有弄明白劉大群的弦外之音。
等老國余怒未消地被老田推出了會議室,老夏陪著笑臉道:“趙部長,您千萬不要跟他老國一般見識,他仗著和市委鄭書記三十多年的莫逆之交,誰都不放在他眼里,前一陣市律政委錢健才書記的案子您應該知道吧?”
作為市里的重量級人物,錢鍵才的落馬在江濱可謂是一枚重磅炸彈,趙家田當然再熟悉不過,于是他的心里開始慌張,便猶豫著問:“他老國又不是紀委的,這案子跟他也有關系?!”
“這您就不知道了……”老夏半是真話半是夸張,“就是因為錢書記干預了他老國辦案,要他放人,這個老國在什麼證據也沒有的前提下,竟敢把錢健才的親信、咱們寧安法律研究院的副院長馬天明給弄進了審訊室。也不知這個老國用了啥法子,馬天明竟然交待了他向錢健才書記行賄150萬元的事……哎,你說這老國何止是吃了豹子膽!剛才劉隊說的是,就是副市長周前,他老國也能拍桌子打板凳,你說這種莽撞人,您跟他一般見識干啥呢!”
“他真敢?!”對趙家田來說,一個民警敢在局長面前發飆,簡直是天方夜譚,就是在睡眠中,也萬萬不敢做出這樣的夢。
老夏向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趙部長,您剛才幸好沒有說錯話,否則現在他能把鄭書記給搬來!”
趙家田的腦袋嗡的一聲,他感到了后怕,心慌慌地無力搏動著!
老夏的話不無夸張的成份,但他深知在趙家田這樣的人心里,真理敵不過大上一級,況且在市委一把手書記鄭廣同和市公安局一把手周前面前,趙家田這樣級別的干部恐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劉大群和老夏的暗示果然起到了作用,趙家田感到身子微微發虛,他知道,如果這個黑臉的老國到鄭廣同和周前面前告他一狀,說他干預司法,堅決要求處理,那他這個年齡才四十出頭的大企業干部,仕途恐怕……趙家田不敢再往下想了。
老田的勸說似乎起到了作用,老國從門口探進身來道:“趙部長,今天看在夏局和田局的面子上,我們現在就把趙遵禮給放回去,你現在可以把他帶走了!”
趙家田隱隱感到事情并非這麼簡單,他竟然不敢表態,只得說:“國指揮,今天遵禮的老娘一大早哭哭啼啼找到我,我之前對遵禮還算了解,認為他絕干不出這等大案,所以這就來打聽一下情況,剛才言語冒失,多有得罪,還望國指揮多多包涵!”
老國不知道趙家田忽然跌軟的緣由,還以為對方認了錯,于是話也軟了下來,拱手道:“趙部長,我國強性子急,這案子實在太過重大,剛才言語冒犯,還望趙部長多多擔待!”
趙家田見老國說了客氣話,臺階有了,于是立即走到門口,雙手緊緊握住老國的手:“國指揮千萬別誤會,我最看不得遵禮老娘的眼淚,這才過來打聽一下,要是覺得遵禮有嫌疑,你們盡管按程序走,我絕不會干涉你們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