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笑道:“王老和高老可是咱高水衛生系統的活化石,王老1958年就在衛生系統工作,歷任科員、辦公室主任和局長,干了整整40年才退休。高老是1960年進到縣醫院,是當年咱縣的一把刀,后來在院長任上一干就是二十大幾年,您母親工作的那段時間,正是他們在任的時間。”
老國連忙道謝,陸依婷則替兩位老人續了茶。
大齊又向兩位老人介紹了老國。客套了一番后,大齊從物證室拿來了那兩件短袖外套讓兩位老人察看。
兩位老人仔仔細細看了好幾分鐘,王老開口道:“你們看,這領子、這布料,還有這袖口的式樣,就是當年我們夏天穿的工作服。”
高老點點頭說:“我記得在1965年換過一次裝,這是65款的工作服,之后是社會上發生了很多事,比較亂,工作服式樣也就一直沒有換過,直到1981年,又換過一次裝。”
高老又拿過衣服仔細看了一會后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是65款工作服。”
大齊終于進入了正題,他說:“今天請兩位老人家過來,一是幫我們看一下這衣服是不是咱衛生系統的工作服,二是想請二老幫忙回憶一個人。我們不久前遇到一個案子,當事人是位女性,這件工作服就是穿在她身上的,她應該死于1970年至1975年之間,死亡時年齡約35歲。”
“是怎麼死亡的?”王老問。
陸依婷說:“我們在一座荒墳里發現了這位女性的尸體,當時她的身邊還放著一截麻繩和繩套,表明她的死亡有兩種可能,一是自縊身亡,二是被人打傷甚至打死后又將其懸尸。
”
王老和高老想了半天后,還是搖了搖頭道:“你們可能不知道,1970至1975年那會,我們衛生系統被被人舉報的有十幾個,有兩個最后在牛棚里上吊自殺了,但這兩人都是男醫生,沒有三十幾歲的女醫生或護士。”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國雖然對那段經歷沒有印象,但后來在影視劇和書本上還是了解了不少。
“難道我母親是被人舉報,也在被關進牛棚后,又被他人殺害的?”老國默默地猜想著。
“不是自殺,應該是他殺。”陸依婷道,“之前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這起案子,我們在尸檢中發現,受害人右腿的脛骨是骨折的,要說她是上吊自殺,她腿都斷了怎麼還能爬到凳子上?”
兩位老人又想了一會,還是沒想起來當年有女醫生自縊事件或被殺案。
就在大齊準備將兩位老人送回家時,老國忽然說:“兩位前輩,尸體是去年冬天在老礦附近的山上起出來的,她會不會不是你們高水縣衛生系統的人?”
高老大笑起來:“國警官,你這一說我明白了,高水鋁礦是大型國企,當年很是紅火了一陣子,光里面的職工就有兩萬多人,礦里簡直就是一個小社會,不僅有子弟小學、醫院,還有自己的電影院和商場。”
“這麼說,鋁礦的廠醫跟你們不是一個系統的了?”陸依婷問。
“他們是省礦業廳的直屬機構,自成體系,醫生也是他們礦里自己招來的,平時也和我們沒有接觸。”高老說。
送走兩位老人后,大齊有點失望:“總指揮,我找錯了方向,沒有找對人。
”
老國說:“你做得很好,今天我的收獲還是很大的,一是確定了我母親當年是位醫生,二是她的工作單位應該是鋁礦醫院。”
“那我馬上聯系朋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鋁礦附屬醫院的醫生。”大齊說。
回到會議室,老國喝了一會茶后忽然道:“大齊,還記得我們在調查空姐遇害案時找過的一個人嗎?”
大齊回憶了一下終于說:“您是說殺害空姐的兇手任杰嗎?聽徐隊說,他陪你一起去找過任杰的爺爺老任頭。”
“哦,是的,瞧我這記性,把你當作那天帶我過去的人了。”老國說,“那過會請你陪我去一趟,那兒有個老頭叫任慶喜,幾年前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色誘,對方割了他的命根,他居住的老舊小區就是老礦當年的職工宿舍,現在這個小區內肯定還住著許多老礦的退休職工,我們去那兒調查一下,或許能有收獲。”
“我想起來了。”大齊說,“徐隊告訴我過,說你們為了驗證案情,還乘他不備,扒了他的褲子……”
鋁礦新村,這個四十年前高水最高檔的住宅區,如今已是破敗不堪、污水橫流,里面的居民也大都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在小區里打聽了十幾個老人,他們都說當年的鋁礦是個大型企業,職工眾多,因而不知道當年有位女醫生意外死亡的事。
在一位八十來歲的退休老太太的家中,當大齊說明了來意后,老太太想了一會道:“當年鋁礦改制后,職工醫院的醫生都自謀職業去了,人家有水平有本事,混得都比咱們強,都在市里買了新房子,誰還住咱這破地方。
”
老國忽然想到剛剛高老和王老所說的“關牛棚”,便問:“老人家,當年那件事,你們廠里鬧得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