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會,他人可實在了,而且他自己就是搞保衛工作的,平時雖然對廠里的刺頭比較狠,但對其他工人從來都是十分熱心,不管誰求到他身上,他都熱情幫忙。雖然我是他下屬,但他對我比對他的孩子都親,要說他能做出殺人越貨的勾當,就是親眼所見,我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周前邊踱著步邊點著頭:“看來的確是冤枉你們了。”
國強不解道:“周警官,我們也就是好奇,小鄭書記和王處長想讓我分析兇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說沒準我們能幫上警察的忙,所以我們三人才壯著膽來到了殺人現場。您為什麼一直認為兇手可能就在我們三人之中呢?”
周前走到國強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又捏捏他的肩膀道:“小國,之前我一直很崇拜你,你這小伙子年齡不大,但對那起縱火案的分析推理可以說近乎完美,像教科書一樣經典。我現在就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懷疑你們中有兇手,是因為在許多兇殺案中,兇手會重返現場。”
“這是為啥呢?”國強非常好奇,“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我干刑警這才一年多,其實我也沒有遇到過,但我們教授在課堂上講過,在國外這樣的例子很多。”周前說。
小國驚訝之余又沉思了一會道:“你們教授說得有道理,兇手肯定是害怕有東西遺落現場被警察發現,這才回到現場,想找回他丟失的東西。”
“嚯,真有你的,竟然被你說對了。”周前暗暗吃驚,與剛才那兩位蹲守的刑警相比,眼前這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是何等睿智,他的敏銳觀察力和對犯罪行為的想象力簡直是無師自通、無人能比。
“我想,兇手回到現場,可能還會有另外目的——”國強的臉忽然紅了起來,他不再言語。
“還有什麼?”周前追問道,“小國,今天雖然是我把你從現場抓了回來,但我敢肯定你不是兇手,所以你不用緊張,有話直接說出來。”
“我不好意思說。”小國尷尬地看著周前。
“嗨,你都快二十歲了,還對男女那事些害羞啊?”周前心思細膩,他意識到小國想說受害人遭遇了強奸。
國強終于說:“我想說,兇手重回現場的目的,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奸尸。”
“奸……”周前腦袋嗡的一聲大了起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太小看了眼前這個身單力薄、看似憨厚木納的半大小伙子。
周前知道,“奸尸”是這起兇殺案中最重要的一條隱性證據。所謂隱性證據,即只有辦案的警察和兇手才知道的案發現場細節。而眼前這個國強口中忽然冒出來的話,不要說普通人,就是專案組以外的警察,都不知道這起案件中存在這麼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
周前抑止著狂跳的心,他佯裝平靜:“小國,你是怎麼知道兇手要回來干那事的?”
“猜的唄,你不是說有些兇殺案中兇手會重回現場嗎,所以我認為兇手回到現場的目的,除了尋找遺留的證據,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干這事。”國強說。
“你認為這起兇殺案中,兇手有奸尸行為嗎?”周前不動聲色,他想吊出國強的心里話。
“當然有啦!”國強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周前忽然提高了音量,雙眼逼視著國強。
“你干嘛這麼瞪著我?”國強有些驚慌。
“你是怎麼知道的?”周前依然緊盯著國強。
“當然是分析出來的呀!”小國看著正瞪著他的周前,一臉無辜。
“你是怎麼分析的?”周前不容小國思考,繼續追問。
國強終于說:“前天我在刑場時,是看到了稻田里有一大片血跡后才來到兇殺現場。后來我發現那塊血跡面積很大,我又撥開浮土,土下也洇了許多血,說明受害人當時的出血量非常大。我還發現現場有一行倒退行走的足跡,一直沿伸到土坡那兒,而且足跟陷進土里很深,顯然那是兇手拖行受害人時留下的。在倒退的那一行足跡處,我還發現受害人被拖拽行時滴落下的血跡和衣物摩擦地面留下的痕跡,因此我分析,受害人被拖往土坡的過程中就已經死亡了。”
聽了小國的一番分析,周前暗暗吃驚,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果然不同凡響,上次他對縱火殺人案的分析,果然不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周前心里又開始漸漸排除對小國的嫌疑,他接著問:“就憑血跡和足印,你就能判斷兇手有過奸尸行為嗎?”
“在土坡上的小坑中,當我撥開落葉時發現了尸體,當時因為緊張沒敢細看,但我還是看到了她脖子上有一道非常大的傷口,顯然是刀割傷。這麼大的傷口,又被拖行了至少五分鐘以上,不死才怪。”小國試圖用雙手比劃傷口的大小,但發現自己還戴著手銬。
“嗯,你的觀察很仔細,但這也不能證明兇手存在奸污尸體的行為啊?”
“周警官,是這樣的,根據拖行的痕跡來看,那女人是穿著衣服的。
我那天還發現,稻茬上留有掛蹭下來的毛衣纖維,但我看到枯葉下的尸體時,她卻是裸體的,說明兇手把那女人拖到土坡上后,才剝掉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