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能瞪起了眼:“周前,你小子還想不想干警察了,你要再敢違抗命令,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專案組。”
“就是不干警察,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把幫我的人給銬起來。”周前一把摘下腰上的手銬,扔在了水溝里。
“還反了你——”黃德能一把推開周前,撿起手銬戴在了國強的手腕上。
“你們懷疑我?”國強嚷道,“兇手身高1.78米,體重160斤,年齡43歲左右,還有點駝背,你看我哪點符合了?”
“一派胡言。”黃德能抓著小國胳膊就往路上拖。
周前忙趕了上來,他扶著差點摔倒的國強說:“你剛才說啥,兇手身高體重和年齡你是怎麼知道的?”
國強回轉身沖著路基下的稻田說:“那里有一行腳印,我剛才仔細看過了,它就是兇手留下的。”
東山刑警大隊大門外。
一輛伏爾加轎車緩緩停下后,一名三十七八歲的高個男人從副駕駛座上下了車,他打開車門后,又用手擋著車門,此時,一位五十出頭、身著中山裝的禿頂男人才弓著身,緩緩走下車來。
站在院門口已經張望了多時的王久堂和鄭廣同立即迎了上來:“路廠長,您來啦,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哼——看看你們干的這都是啥事!”禿頂男人滿臉不悅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禿頂男人叫路遠,是江濱棉紡一廠黨委書記兼廠長。打開車門的男子是他的秘書陳勁。路遠似乎身體有恙,走起路來上身僵硬,還咧開嘴吸著涼氣,陳勁便哈著腰,像扶著八十歲的親爺爺,帶著十二分小心,扶著他往門口走去。
王久堂知道自己的好奇惹上了麻煩,便滿臉堆笑道:“路廠長,咱這不是好心嘛,您知道,小國那孩子對破案有點小道道,咱們就想到現場看看,看能不能找點線索給公安,讓他們早就破案,早點抓到兇手。
”
“是啊,咱們好心辦了糟心事。”鄭廣同說,“咱倆現在倒是沒事了,可那小國卻被公安給扣下了,說他有重大作案嫌疑。這不,還是審訊室關著呢!”
“他們懷疑他是殺人兇手嗎?”路遠中氣十足,他大著嗓門問道。
“好像是這麼回事。”王久堂說。
“好,那你帶我先去見見他們局長。”路遠說完,領著眾人向公安局大門邁去,由于動作稍大,他又皺著眉頭、咧著嘴絲絲地吸著涼氣。
審訊室內氣氛緊張。
黃德能的臉緊貼國強的臉,兩人鼻尖幾乎碰到了一起。黃德能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唇上還有著密密絨毛的半大小子:“你必須老老實實地交待,你是怎麼知道受害人被殺后遭遇奸污的?你又是怎麼知道兇手把受害人的衣物塞在了涵洞里?”
“我說過多少次了,這些都是我分析出來的。”國強辯解道。
“哼,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他孫子啊?如果不是你親自做下的案子,憑什麼說得那麼清楚。三更半夜溜到案發現場,你是想看看有沒有東西落下吧?”黃德能雙目依然緊盯著國強,絲毫不給他喘息和編造謊言的機會。
“我說過了,兇手是一個身高1.78米左右,體重大約160斤,年齡43歲左右的男人,信不信由你。”
“你想轉移我的視線吧?”黃德能冷笑著,忽然“叭”地一拍桌子,把小國嚇得一愣。
周前走進了審訊室,他歉意地沖小國笑了笑,又拉過黃德能說:“師傅,真不是國強,他是想幫助我們,我們別冤枉人家的一片好意了。”
“我看你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吧!”黃德能開口想罵,但看到周前滿臉笑意,便忍了下來,“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
周前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湊到國強身前:“小國,你說說,12月19號晚七點至十二點你在干啥,有誰證明。”
“我在廠里的職工宿舍看書,沒有人證明。”國強說。
“看啥書?”周前問。
“《尼羅河上的慘案》,是部破案小說。”國強答。
這本書周前也看過,講的是百萬富翁的女繼承人死在了度蜜月的游輪上、桌上價值五萬英磅的項鏈不翼而飛的懸疑推理故事。
“當晚看的是第幾章?”黃德能干了十幾年刑警,頭腦反應挺快,他的問話中暗藏玄機。
“具體第幾章我忘了,但看了一半。”國強答。
“兇手是誰?”黃德能不容小國思索,立即問。
“兇手是西蒙和杰奎琳,是他們合伙……”
“叭——”國強的話還沒有說完,黃德能又狠狠一拍桌子,“既然你才看了一半,你怎麼知道兇手是誰?顯然你在說謊。”
周前驚愕得張大了嘴巴,他一會看看黃德能,一會又看看國強……
【第五章 悲痛欲絕(1)】
棉紡一廠是江濱市重點企業,廠長路遠參加過解放戰爭,解放后一直在部隊任職,轉業前已官至正師。目前路遠的行政級別是12級,比東山公安分局局長丁海這個16級干部高出了一大截。
丁海笑呵呵地將路遠迎進辦公室,讓了座后便忙著遞煙泡茶:“路廠長,這是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
路遠沒多少文化,是個大老粗,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他說:“咱廠里的幾個干部昨晚被你們逮來了,這事你不應該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