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前不想跟高參謀繞圈子,他說:“高參謀,我再最后托您一件事,我想拿到肖團長妻子寄來的那封信,麻煩您能幫忙嗎,我想把它拿到局里鑒定一下。”
“怎麼,你還是懷疑兇手在這咱這大院里?”高參謀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我懷疑信在寄到軍營后,有可能被人偷拆過。如果這樣的話,他的指紋肯定會留在信紙上。”周前緊盯著高參謀,“希望您再配合一下,我只想找出兇手,替受害人申冤。”
“好,你等著,明天我給你回話。”高參謀伸出手和周前緊緊地握了一下后,匆匆走進了軍營。
【第八章 大失所望(1)】
周前夜下軍營,國強也沒閑著。
凌晨一點多,棉紡一廠宿舍區的公廁旁,國強蹲在樹叢的暗處,悄悄觀察著廁所旁的動靜。
深夜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天上還飄著零星的雪花,國強不停向掌中呵著熱氣,又時而將雙掌貼在兩腮上,暖著凍僵的臉。他又冷又困,只好從兜中掏出煙,在鼻子下聞上片刻后又放回兜里,他怕點燃了被別人發現。每過十幾分鐘,他只得悄悄站起身子,輕輕跺跺腳扭扭腰,暖一暖被凍僵的身子。
宿舍區的上空,呼嘯的北風在電線上刮出嗚嗚怪響。國強絲毫不敢懈怠,雙眼不停在宿舍區和廁所附近搜尋著。
宿舍區很大,有三四十幢筒子樓,里面住著一千多戶職工和家屬。在宿舍區的東側,有十幾套獨門獨院的平房,廠里的干部都住在這些平房里。國強在下午調查過,筒子樓里每層都有公共衛生間,而這些平房內則沒有,若是起夜小解,這些人家都會用到家里的痰盂,若是大解,便會來到眼前這座公廁。
然而廠長路遠有個習慣,他不習慣在屋子里解決,不論刮風下雨,他都會來這座公廁里方便。
國強觀察到:晚上七點多鐘到九點多這兩個小時內,來這座公廁的人挺多,但到了各家陸續熄燈后,便很少有人再來公廁。國強還發現,從晚上十一點至現在的三個多小時內,只有廠長路遠來此小解過,除此之外再沒人過來。
冬夜的宿舍區萬籟俱寂,零星飄落的雪花更增添了夜的寧靜。遠處偶或傳來的野貓叫春聲,像誰家嬰兒在哭泣,國強的心里便微微有些慌張,唯有廁所墻上的那只燈泡在寒風中發出昏黃的燈光,給寒風中的國強帶來些許暖意。
早上五點出頭,天邊才隱隱泛出魚肚白,路遠家窗子里的燈便亮了起來,過了十來分鐘,院門吱呀一聲響后,路遠裹著大衣出來散步了,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一年365天,不論是寒風刺骨還是雨雪交加,他都準時出門。
路遠在廁所小解后,忽然發現小國在不遠處的樹后向他招手,他心里一驚,趕緊走了過去。
“你這孩子,這是一大早過來還是在這守了一夜啊?”路遠既疑惑又感動。
“路廠長,我在這守了一夜。”國強拿出手帕抹了一把流出來的清水鼻涕。
“哎呀,你這孩子咋就這麼死心眼,我讓你晚上過來看看,但沒說讓你守上一夜啊。”路遠挺心疼,他有領導嚴厲的一面,也有長者寬厚的一面,他責怪道。
“路廠長,我想要看看夜里都有哪些人會到公廁來。”國強將衣服裹了裹。
路遠摸了摸國強凍僵的臉,心疼道:“走,趕緊到我家里暖和暖和。”他拉起國強進了院子,來到了廚房里。
路遠掀開煤爐蓋子,又拉開爐門,他用鐵鉤將爐火捅旺:“小國,你先在這烤烤火,別凍出病來,我去那邊的街上買點油條和豆漿。”
“路廠長,您不用費心了,我一會自己去買。”國強頗為感動地看著正欲出門的路遠。
“你是廠長還是我是廠長,你在這廠里一天,你就必須聽我的。”路遠把小國按在火爐邊的凳子上,由于用力過猛,他“哎呦”一聲,口中又絲絲地吸著冷氣。
十幾分鐘后,路遠用報紙包著十幾根油條、拎著一開水壺豆漿進了廚房。國強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路廠長,我——”
“你什麼你,吃了再說話。”
路遠的話不容置疑,小國只好取了碗,倒出一碗豆漿后吃起了油條。
吃了兩根,國強便推說飽了不再吃,他對路遠說:“路廠長,我昨晚蹲守了一夜,雖然沒有查到兇手,但我已經看出了門道。”
“哦,你看出啥門道了?”路遠拍著國強的肩膀,似信非信。
“是的,從晚上十一點往后,這廁所里只來過您一個人。后來直到凌晨四點半,才又來了一個人,他是咱們廠劉書記,他可能是肚子壞了過來大解,十來分鐘才從廁所出來。”小國煞有介事地說。
“這一整夜除了我都沒人過來,那你小子這一夜算是白熬了。”路遠笑道,“以后別來蹲守了,這是最后一回。”
“沒有白熬。”國強一臉認真地道,“路廠長,您是不是每天夜里十一點半左右都會過來?”
路遠想了想道:“我晚上喜歡喝個茶看會報,一般九點半睡下,過兩三小時、三四小時后就會尿急,我不習慣在痰盂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