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身上,國強聞到了一股酒味,便小聲問:“朱隊長,您昨晚喝酒了?”
老朱見瞞不著,怯怯地點了點頭。
國強見路遠火發得差不多了,往前一步道:“路廠長,我覺得,內鬼作案的可能性有八成。”
“什麼,你說是內鬼?”路遠瞪大了眼睛。
陳勁眼珠一轉,立即問:“小國兄弟,你有把握是內鬼?”
“我認為,應該八成是。”
路遠怒道:“管他內鬼還是外鬼,陳秘書,你立即給分局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派警察過來,給我好好查,要是查出來,我先把他弄個半死再讓公安帶走。”
“路廠長,我看這事得好好斟酌斟酌。”陳勁將路遠拉到一邊,“路廠長,您還記得去年五月份那場大火不?”
“當然記得,咋了?”路遠狠狠地瞪了陳勁一眼。
“那次市委書記、市長一發火,就把您給掛起來了——”陳勁頗為神秘,繼續說,“那次還多虧了小國那小子,把本來定性為安全事故的火災還原為兇殺案,您這才免了處分,還官復了原職。”
廠里巨款被盜,路遠急火攻心,早就沒了主見,他一時不明白陳勁的意思,便罵道:“有屁快放,別給我放一半憋一半。”
陳勁終于道:“路廠長,這次雖然沒出人命,但比出人命更麻煩,這四五千號人誰家不在等米下鍋?到下午廠里開不出工資,幾千號人還不鬧翻了天,弄不好都跑到市委大院去要飯吃,這問題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路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才剛剛開始,便急道:“那你說說看,究竟該咱辦?”
陳勁瞅瞅不遠處的國強道:“小國那孩子不是挺能的嗎,我們可以讓他試試。
”
“他能行?”路遠皺起了眉頭,“我看得馬上報案,讓公安過來查。”
“公安一過來,廠里幾千號人不就全知道了嗎?”
“小國那孩子要是查不出來呢?”路遠不無擔憂地問。
“我在想,報案有兩個麻煩,一個就是我剛才說的,幾千號工人知道了就會炸鍋,堵著您的大門,要你趕緊給他們發錢。還有一個麻煩,市領導知道咱廠里又出了大紕漏,又得找您麻煩了不是……”
陳勁的話說一半留著一半,路遠當然知道,市領導要是知道他的廠里巨款被盜,自己挨個處分還是輕的,丟官罷職也是大有可能。他一時竟沒了主意,便問陳勁:“要是小國查不出來,最終不是還得要驚動公安嘛!”
“小國要是查出來呢?”
“這倒也是!”路遠輕輕地點了下頭。
陳勁往路遠耳邊湊了湊:“我有一個權宜之計。”
“快說!”
“現在我們立即封鎖消息,給小國一天時間調查,要是查出來了,這麼一大筆錢肯定能追回來八九不離十,我們把竊賊五花大綁,往公安機關一扔,咱們就萬事大吉了。要是一天之后查不出來,再找公安介入也是可以的嘛!”
陳勁的主意雖不完美,但此刻的路遠已經沒了主見。聽陳勁這麼一說,他的臉上終于露出點喜色,他伸出食指,輕點著陳勁道:“他娘的,你腦袋里這鬼主意咋就這麼多呢?”
陳勁尷尬起來,他知道路遠還沒忘記被自己打了一悶棍的事,只是這些日子兩人心照不宣罷了。
路遠將國強和王久堂叫到身邊:“久堂,你把現場的人都帶到會議室去,立即向他們宣布我路某人的紀律,絕不許他們向外人透露一個字。
”
王久堂雖然不明白路遠的意思,但還是保證道:“路廠長,我辦事您一百個放心,他們要是吐出去半個字,您拿我是問。”
路遠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又對國強說:“小國,你剛才說此案八成是內鬼做下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我一貫都是相信你的,這回你有沒有把握把盜賊給我查出來?”
“我——我不知道!”國強有些心虛,他沒有底氣。
路遠往前跨了一步,他逼視著小國:“從現在起,你就是廠長,全廠人都聽你指揮,就是我路某人,你讓往東我絕不往西。但前提是,你必須一天之內把兇手給我找出來。”
“路廠長,我——”小國急得頭上快要冒出汗來。
“小國,這是在咱廠的大院里出的這等大案,說到底,作為保衛處的人,這是你的一畝三分地,你和我都有重大責任。”王久堂瞪著小國,停了一下又說,“你行得行,不行也得行。”
國強不敢再推辭,但他確實沒有底氣。
路遠的大手捏著小國的肩頭,神情嚴肅地道:“你不行我給你處分,以后你就去看大門,你要是行,過兩天你就是保衛處副處長,咱廠里的中層干部,開會都有你出席。”
“那,我試試看!”小國又補充道,“但我不是要升官,我也好奇,就是想知道竊賊是誰。”
【第十九章 臨危受命(1)】
路遠指示完,小國的偵察工作便立即開展起來。
路遠在廠長辦公室里坐陣指揮,王久堂和陳勁跟在小國身邊負責調度和聯絡,保安會計等二十余人一律呆在保衛處等候詢問。
財務處共有八間平房,最東頭的房間是財務處處長老鄒和兩名副處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