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胡說——”秦曉虎忽然咆哮起來。
周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戳到了秦曉虎的痛處,他便走到秦曉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道:“你還是招了吧,就算你不承認,過會你那把刀上的血跡化驗出來,你還是逃不掉。你雖然犯了罪,但你的本質不壞,我理解你心里的憤怒和委屈。”
“我——”秦曉虎看了周前一眼,又低下了頭。
周前把椅子搬到秦曉虎對面:“我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先聽哪個?”
秦曉虎猶豫了一下說:“我先聽好的。”他的眼中滿是期待。
“你要是現在交代,我算你主動坦白,量刑時肯定有所考慮。你只有17歲,再加上你主動坦白交代,你還能活命。”
“那壞消息是什麼?”秦曉虎問。
周前拍拍秦曉虎肩膀道:“壞消息是:咱們黃隊長已經派人把你的同學和老師都找來了,你知道找他們來干什麼嗎?”
“不知道。”秦曉虎搖了搖頭,“我不想看到他們。”
“現在你母親已經承認了那些違法的事,只等你的老師和同學一到,黃隊就會把你母親的口供拿給你的老師和同學看,很可能當著你的面讀給你的同學老師聽。”周前一臉真誠地看著秦曉虎。
“我如果交代了,能不能讓我的老師和同學別過來?”秦曉虎面色蒼白,兩眼中滿是淚。
“好的,我答應你。”周前依然一臉真誠。
“那——我交代。”秦曉虎眼里忽然淚如泉涌。
“……每次我看到我媽將那些臭男人帶回家,我就忍不住想要殺了她,可她畢竟是我媽,我怎能下得了手?但我實在忍不住,心里實在氣,有時能氣上一兩天睡不著覺,就用燒著的火柴棒燙自己……”
秦曉虎舉起戴著手銬的手,周前擼起他的袖子,這才發現,秦曉虎雙手手腕上方,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有的早已成了疤痕,有的顏色鮮紅,讓周前觸目驚心。
秦曉虎繼續說道:“我恨死了我媽,但又拿她沒轍。這學期剛開學時的一天晚上,我見一個跟我媽很像的女人跟一個男人打情罵俏,我非常生氣。等那個男人走遠了,我就一路跟著那個女人,在跟到一處沒人的小巷子里,我掏出早就磨好的刀,在她屁股上劃了一刀。之后我跑到附近的小巷子里躲了起來,我聽到她撕心裂肺地慘叫,不知為何,我特別開心、特別解恨,這種快樂的心情是我從沒有過的……”
“所以你以后遇到你母親又帶男人回家時,你就出來找女人下手,是嗎?”周前把秦曉虎的袖子放下來,嘆了口氣。
“是的,但我只找跟我媽長得像的。我覺得凡是長得像我媽一樣的女人,都是壞女人,我都要讓她們受點罪!”
“你一共割過幾個女人?”
“一共是九個……”
晚上八點多鐘,國強領著舒小雅匆匆趕到了殯儀館門口。由于周前臨時執行任務,因此這次的“闖關”只有他們倆人。
見敲了好一會大門都沒人理會,國強和舒小雅尋了處低矮的圍墻,兩人一起翻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他們才感到后悔,殯儀館足有兩三個足球場大小,里面的空地上都種上了松柏,即使在白天,也顯得陰氣逼人。此時又是晚上,黑魆魆的松柏在北風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似婦人在哭泣,又似怪獸伏在林中低吼。
借著院子內幾盞昏昏欲睡的路燈,國強和舒小雅悄悄在院子中轉悠起來。
“小強,你怕嗎?”舒小雅緊緊貼在國強身邊,不時地回頭張望,害怕路邊的林子里忽然撲上來一個黑影。
國強當然害怕,但他不想在心愛的女孩面前露怯,便說:“還好,咱們不用怕,這世上是沒有鬼的。”
“你騙人,瞧你的聲音都變調了。”舒小雅不滿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咱們要是回去,王法醫肯定不收咱們做徒弟了。”國強說。
舒小雅道:“咱們明天再去求求她唄,她未必真想用這法子考驗咱們,況且你這麼優秀,不要你當徒弟,吃虧的是她。”
“我哪優秀了?”國強道,“就算她不是考驗咱們,咱們也得過了心理這一關不是,否則連死人都怕,咱還學啥法醫呀?”
“哼,你壞!”小雅剛說完,身邊的樹林中忽然傳來“呀——”的一聲怪叫。
小雅媽呀一聲,一頭撲進國強懷里,“鬼,有鬼!”
國強也被嚇得半死,其實他的膽量還不如小雅,但他一心想拜王梅為師,不能失約,只好硬著頭皮來到了殯儀館。
見小雅緊緊地抱著自己,國強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也緊緊抱住了小雅。
發出怪叫的是松林中的一只大鳥,大鳥撲騰著翅膀,依舊發出“呀、呀”的怪叫聲飛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國強第一次抱著心愛的女孩,稍稍平復了心情后,他忽然覺得天地不再寒冷,陰森恐怖的殯儀館也不再危機四伏。他倆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都不再言語,誰也舍不得松開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舒小雅終于問:“小強,昨天晚上的蘋果你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