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直在手術室,應該正在手術吧,要不你們先把情況給我說說,等他下了手術臺我轉告他。”
包大勇笑了起來:“咱們今天找他的事,你可替代不了。”
林金鎖的胖臉上堆著笑,心里卻想探探兩位老警察的口風,便說:“兩位領導,吳主任人挺老實,他不善言語表達,如果你們找他了解的事我也知情,我可以告訴你們。”
包大勇只好說:“也沒啥,不是多大的事,就想錄一下他的指紋。”
林金鎖的心咚咚地跳起來,他知道,那晚拋尸時,井蓋是吳巖掀開的,他是不是把指紋留在了上面?可是,事后吳巖仔仔細細地擦了井蓋,怎麼會留下他的指紋呢?
為了掩飾慌張,林金鎖又掏出煙,硬往老國和包大勇手里塞:“領導,來來,再接一根。我過去看看他手術什麼時候結束。”
老國說:“好吧,那就麻煩林總了。”
林金鎖出了門便拐進了隔壁的衛生間,他捧著冷水洗了把臉,這才明白過來:兩位老警察如果懷疑那起案子,態度絕不會這麼好,他們會直接把駝子帶到局里調查,在問訊時采他的指紋也不遲,沒必要主動上門。
既然不是東窗事發,林金鎖的心也就放回了肚里,他在手術室外兜了一圈,找到了面色死灰的吳巖:“瞧把你嚇成這樣,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他們干啥來了?”吳巖抹了把頭上的汗。
“他們說找你采一下指紋。”
“為什麼要采我指紋?”吳巖又緊張起來,“是不是我把指紋留在窨井蓋上了?”
林金鎖瞪著吳巖:“駝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要在那上面發現了你的指紋,他們還會客客氣氣過來?直接就沖進手術室把你銬走了。
”
“那他們到底想干什麼?”吳巖想不明白,既然不是那起拋尸案案發,公安找自己采指紋干什麼?
林金鎖想了下,終于明白了:“反正不是多大的事,否則那老警察就不會把采指紋的事告訴我了,若是為那件事,他們借口和你聊聊天,過后把你杯子悄悄帶走就完了。”
“我,我能不能不采?”
林金鎖瞪著吳巖:“你應該問那兩個警察!”
吳巖嚇出一身汗,他脫了白大褂,穿著已經汗濕的灰襯衫,戰戰驚驚跟在林金鎖身后,往接待室走去。
林金鎖推開門,呵呵笑道:“讓兩位領導久等了,吳主任剛下手術臺就跟我趕了過來,他是咱們醫院的頭一把刀,責任心強,不能把患者扔在手術臺上不是,您瞧他的襯衣都濕了。”
老國和包大勇站起身,向林金鎖道了謝后,將吳巖讓到椅子上。吳巖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他屁股剛沾上椅子,立即跳將起來,大叫道:“我,我沒有殺人!”
老國和包大勇都是一怔,他們看了眼抖做一團的吳巖,老國反問道:“誰說你殺人了?”
“我真的沒有殺人!”吳巖面色慘白。
“吳醫生,坐下來吧,我們就是例行公事,采一下你的指紋,沒說你殺人。”老國語氣和緩,他解釋完,把印泥和一張白紙遞到吳巖面前的桌子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吳巖忽然轉過身,撒腿就往接待室外跑,等老國包大勇和林金鎖反應過來追出了門,吳巖已經消失在了樓道口。
老國沉著臉問:“這是怎麼回事?”
林金鎖連忙解釋:“兩位領導,太抱歉了,這個吳醫生平時就有點神經質,怕警察。
你們先坐一會,我這就把他找回來。”
老國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又坐回椅子上。
過了兩分鐘,林金鎖忽然呼哧呼哧地跑進了接待室:“領導,不好了,吳主任爬上了樓頂天臺,看樣子想跳樓,你們快上去看看。”
老國和包大勇對視一眼,跟著林金鎖趕到了樓頂。
吳巖站在樓頂的矮墻邊,他的頭頂是陰沉灰暗、即將落雨的天空,秋風帶著潮濕的氣息,吹在他汗濕的后背上。他的身后是衛校的操場,正在打球的孩子們看到了這一幕,都停下來觀望。
一行人與吳巖相隔十來米,林金鎖想上前把吳巖拉回來,吳巖大叫:“別過來,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了。”
老國連忙攔下林金鎖,他大叫:“吳主任,你這是干什麼,我們就是想采一下你的指紋,你不用緊張。”
“我沒有殺人!”吳巖大叫道,“我不采指紋,否則我就跳下去。”
“你,你往這里靠一點。”包大勇意識到什麼,他面色蒼白,“吳醫生,對不起!”
老國看了看包大勇,又看了看吳巖,似乎明白了。
包大勇往前走了兩小步,嗓音顫抖:“吳醫生,對不起,我們今天過來,真的不是為了案子。”
“你騙我,你肯定騙我,只要我一過去,你們就給我上銬子,是不是?”
“對不起,吳醫生!”包大勇朝著吳巖深深地鞠了一躬,“快過來吧,站在那兒太危險了。”
見吳巖依舊往樓邊靠,包大勇面色慘白,兩滴眼淚從他蒼老的臉龐上靜靜滑落,他往前走了兩小步,突然“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他沖吳巖喊道:“原諒我吧,我錯怪你了!”
老國和林金鎖都是一驚,更吃驚的是吳巖,他張著口,身體僵硬,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