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溫頭再次舉起二胡,又要往尤飛龍的頭上掄,此時幾名男生趕緊扭住他,罵道:“你這垃圾老頭,上次就沒有和你計較,人家尤師傅勸自己的閨女關你什麼事了?”
尤飛龍舉起胳膊,他有些沖動,想上前把老溫頭推開,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指著老溫頭道:“你這老頭,我怎麼得罪你了?事不過三,今天我還是讓你一回,下次你再要無禮,別怪我不客氣了。”
尤娜看了一眼尤飛龍,驚道:“爸,你頭上出血了!”
一線血絲從尤飛龍的長發間緩緩流向額頭,尤飛龍伸手摸了一下,立即大驚,他趕緊脫下夾克衫,緊緊捂在頭上。
“你這老家伙,你這是暴力傷人,是要拘留的。”一名男學生喝道。
“對,咱們趕緊打110,把這老頭弄到派出所去。”另一名男生說道。
老溫頭冷笑一聲,他干脆坐在旁邊的臺階上,對一群學生道:“那你們趕緊打電話報警啊,我倒是要讓警察評評理,我打人犯法,他見死不救就有理了?”
“這是什麼歪理?”余通海瞪著老溫頭道,“捐獻骨髓干細胞是自愿的行為,捐的人該鼓勵和表彰,不捐也無可厚非,不僅法律沒有約束,就是道德也無可綁架和指責。”
余通海知道,老溫頭是小秋葉的鄰居,他定是見尤飛龍不讓女兒捐獻造血干細胞、置小秋葉的生命于不顧而惱怒。
此時有學生撥打了110報警電話,讓他們意外的是,打人的老溫頭依舊振振有詞,被打的尤飛龍卻面露笑意,他用夾克衫捂著頭,往人群外走,邊走邊回過頭,對一群學生道:“這個老頭就是個神經病,你們別跟他計較,他就是想碰瓷,你們一動他,他就賴地上訛你們一筆,再說我的頭上就是破了點皮,沒啥大礙,我這就走了。
”
一個學生叫道:“尤叔,警察一會就過來了,你等一等,咱們一起去派出所,這老頭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否則今后他不知又要干出什麼樣的壞事呢!”
余通海也喊道:“師傅,你慢走,我這就帶你去外科門診室處理一下傷口。”
“院長,謝謝你的好意,我的頭上就是破了點皮,不用麻煩你們了。”尤飛龍謝過了余通海,一把拉過女兒,快步來到醫院門外的停車場,他開上出租車,駛離了醫院。
余通海盯著遠去的出租車,輕輕搖了搖頭,對身后的院辦副主任辛磊說:“瞧這個尤師傅,我還以為他是個老流氓,沒想到被收垃圾的老頭打破了頭,他竟然連牙都不敢齜一下,更不敢還手,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
辛磊笑道:“我覺得,他是怕鬧到派出所,又是做筆錄又是調解,起碼得忙活好幾個小時,耽誤了他的生意。”
余通海想了想,搖頭道:“我感覺不是那麼回事,他耽誤了掙錢,可以讓那個老頭賠嘛!”
“萬一那老頭忽然發了心臟病,尤師傅的麻煩是不是更大了?所以還不如一走了之。”
余通海拍了拍辛磊的肩膀,夸贊道:“小辛,你越來越有見識了,沒有辜負我的栽培,哈哈!”
辛磊感激地笑了笑,又說:“我聽小周講過,有一種人看似面善,其實骨子里壞得狠,這種人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有一種人看似兇狠,其實內心很懦弱,比如剛才這個尤師傅,他就是一只披著狼皮的羊。”
余通海拍了拍辛磊肩膀,笑道:“嗯,這比喻不錯!”
不一會,兩位110民警趕到現場,然而當事人尤飛龍已經離去,他們便將老溫頭訓斥一通,登記了他的身份信息及住址后離開了。
余通海剛回到辦公室,支昕就帶著兩名偵察員走了進來。
余通海見幾人大大咧咧、面相不善,其中一人站在他面前,另兩個站在他兩側,對他形成合圍態勢,他心里陡地一驚,他知道,這三人絕不是求他辦事的人,他立即想到了肖露,心里有些慌,連忙站起身,呵呵地笑著問:“請問幾位這是?”
支昕掏出警官證在余通海面前亮了下:“余院長,我們是鐘樓刑警大隊的辦案人員,這次過來,想讓余院長到我們大隊走一趟,我們有情況要調查。”
余通海心里一凜,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幾名便衣警察定是為了護士肖露的案子。肖露的被害,不僅在婦幼醫院,就是在江濱衛生系統,也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余通海清楚,肖露的公寓里到處都是監控探頭,最要命的,那天他和肖露還發生過關系,自己留在肖露體內的DNA肯定被警方比對出來了……
余通海雖心慌,但臉上還是擠出一絲笑意,對支昕說:“警官,我本來想主動找你們說明情況的,可這兩天雜事太多,這一忙就給忘了,讓各位找上門來,實在對不住大伙了,來,先喝杯茶。”
支昕攔住拿著杯子的余通海,陰陰地笑著問:“看來,余院長早就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找你了?”
余通海嘆了口氣:“都怪我,沒把感情問題處理好啊,唉!”
支昕冷笑道:“余院長,你把問題說輕了,這是感情問題嗎?這既是生活作風問題、道德問題,也是黨性問題,更是人命關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