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家,為什麼,反遭天譴,作惡的,為什麼反增永年,
法場上,一個個淚流滿面,都道說,我竇娥死得可憐,
眼睜睜,老嚴親難得相見,霎時間大炮響尸首不全
……
周薇和辛磊離老溫頭的房子只有十多米遠,老溫頭家又關著門,他們聽不真切。
周薇問:“老溫頭唱的是啥曲子,你能聽懂嗎?”
辛磊干笑道:“現在哪有人聽京戲,要是《智取威虎山》或《白毛女》,我倒能聽出來。”
周薇聽著屋里傳出的二胡聲,忽然說:“咱不說這些沒用的了,你悄悄潛到他窗根下,把他唱的曲子錄下來,到時候我找個懂京戲的人聽聽,看他到底唱的是什麼。”
辛磊有些為難,偷偷潛到老溫頭窗下,他不僅膽怯,還有種做賊的感覺,猶豫著不愿去,便說:“唱什麼曲子重要嗎?他應該就是隨便唱唱,前天他在醫院里唱的是《白蛇傳》,我聽懂了幾句,好像唱到了許仙。”
“師傅告訴我,一個人無意中的行為,最容易暴露他內心的真實動機。”周薇見辛磊不甚明白,解釋道,“我們心情不好時,特別喜歡聽傷感的歌,心情激動時,又喜歡聽節奏感強的曲子。這會兒夜深人靜,他獨自一人,心里的不滿、牢騷,甚至惡毒的念頭都會冒出來,所以,越是他隨意唱出的曲子,越代表他潛意識中的真實動機。”
“你師傅懂的挺多嘛!”辛磊笑道,“我看過他一次,他一臉冷峻,不茍言笑,我以為他就是一個兇巴巴的老警察,原來他還懂心理學。”
周薇瞪了辛磊一眼:“師傅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是刑偵天才,沒有人比他強,你十個腦袋也沒他好使,你要是往他身邊一站,他連你以前談過幾個女朋友都能看出來。
”
“真有這麼神?嚇得我不敢見到他了。”辛磊說。
“你心虛了?”
“嘿嘿,哪里,以前同事倒是替我介紹過幾個,但都是見了一面,再也沒有興趣了。”
周薇有些得意,問辛磊:“哪我呢?”
“當然是一見鐘情了,要不怎麼老是約你出來吃飯呢?”
周薇白了辛磊一眼,她指了指老溫頭的窗子道:“少說沒用的,你要是不想過去,你女朋友只好親自出馬了。”
辛磊只好偷偷翻過矮墻,矮著身子悄悄靠到老溫頭的窗邊,他打開手機上的錄音功能,將手機舉在窗邊。
屋里的老溫頭唱了幾分鐘,二胡聲和唱聲忽然停了下來,辛磊悄悄抬起頭,向屋里看去……
辛磊看出來,這間里屋是老溫頭睡覺的地方,屋里一張小床和兩個衣櫥,床邊放著一只大木箱……雖然物品挺多,但收拾得還算整齊。此時的老溫頭穿著襯衣,佝僂著腰在屋里輕輕走動,辛磊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吸了幾口氣,心里好奇,忍不住又往屋里瞅了幾眼。
此時的老溫頭臉沖著客廳,似乎在和人說話,他沖客廳做了幾個手勢后,走到屋角的箱子邊。他打開箱子,在里摸索了好一會,終于拿出一本書,他翻開書頁,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向客廳走去……
辛磊雖出身在普通家庭,但小時候父母管得嚴,從小學到大學都在忙學習,從未跟野孩子一起玩過,更沒做過偷瓜摸棗、打打鬧鬧的惡作劇,躲在老溫頭窗外偷聽偷窺,還是他的第一次,心便跳得厲害。
見老溫頭朝窗邊走了過來,辛磊嚇得又俯下身子,手撐著地面往前爬了好幾米,等遠離了窗口,他才站起身,偷偷摸回了周薇身邊。
周薇見辛磊一臉狼狽,大口地喘著粗氣,她輕輕笑了起來,笑完了問:“你都錄下來了?”
“肯定錄下了,我還看到他從箱子里翻出了一本書,從書頁里拿出一張紙,見他往窗邊走過來,我就跑過來了。”
周薇向辛磊伸出手:“把手機給我,我先聽聽他到底唱了什麼?”
辛磊將手伸進兜里,摸了一下后急道:“天啦,手機丟了。”
周薇提醒道:“你再仔細找找。”
辛磊將身上的幾個口袋摸了個遍,依然沒有發現手機的影子,他頭上的汗流了下來:“這可怎麼辦?肯定是剛才我從他窗下爬過時丟掉了。”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去撿回來就行了唄!”周薇指著不遠處亮著燈的窗子。
辛磊只得懸著心,再次潛到老溫頭窗邊,順著自己剛才爬行的路面摸索起來,可是摸了兩三分鐘,依然不見手機的蹤影,正在此時,他的身后忽然傳來了音樂聲,聲音大得驚人,辛磊觸電般,嚇得跳了起來。
辛磊驚愕地回頭看去,只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在黑漆漆的夜里分外扎眼,老溫頭也聽到了音樂聲,他在屋里喊了一聲:“誰?”
辛磊趕緊抓起手機,撒開腿往院門口奔去,他奔到周薇面前時,只聽周薇扯著嗓子,沖老溫頭喊道:“垃圾老頭,我告訴你,你下次再要耍橫,別怪我們點把火,把你房子燒了。”
兩人走出通河巷,辛磊的氣才喘勻,他說:“小薇,你下次千萬別讓我干這事了,我心臟受不了。”
“你以為私家偵探是好當的?”周薇大笑起來,“你要是不去,難道讓我這個警察違反紀律,去偷窺人家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