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偵察員說:“是啊,他這錢是敲詐來的,報了案他自己也逃不掉。”
見張照和偵察員提出疑問,老國仔細想了想,也覺得這個理由比較牽強。
另一名偵察員又說:“這個胖子既然涉黑,手里應該有點錢,不至于為了區區100多萬而殺了兩條人命吧,那可是死罪。”
老國想了好一會,忽然驚道:“我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眾人都一臉期盼地看著老國。
老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身邊的偵察員:“如果你們發現一直欠債度日的刁鵬飛忽然有了100多萬現金,你們會做什麼?”
一名偵察員答道:“我要是道上的人,肯定將他的錢搶走唄。”
另一名偵察員想了想說:“我會搶走錢,但我也會問刁鵬飛,這筆錢他是從哪里搞來的?”
老國看了看這名偵察員,鼓勵道:“你說對了,在拿到100多萬現金后,兩名兇手肯定逼問刁鵬飛錢的來源。刁鵬飛不敢隱瞞,便把他發現林金鎖拋尸、之后敲詐的經過告訴了兇手,兇手一見有這麼個來錢的機會,如同得到了芝麻開門的口令,當然不會放過,他的胃口比刁鵬飛大得多,不可能只向林金鎖敲詐幾百萬,為了讓自己獨享這條發財的重大秘密,他殺了刁鵬飛,接著又殺了張老太。”
張照仔細琢磨著老國的話,忽然大驚,對身邊的幾名偵察員道:“我知道了,你們馬上布下天羅地網,我們不僅不能抓林金鎖,而且不能打草驚蛇,讓他警覺。”
“為什麼不能把林金鎖抓來?”一名偵察員不解。
張照道:“我們要把林金鎖的通訊設備、賬戶上的資金流動情況、他的行動軌跡、和什麼人接觸等,全都進行嚴密監控。
我相信,胖子是一只猛虎,他殺死刁鵬飛這只惡狼,并不是為了拯救林金鎖,而是要獨自享用林金鎖這塊流油的大肥肉,最近,他肯定要和林金鎖聯系,或者已經聯系過,我們只要盯緊了林金鎖,就能順藤摸瓜,抓到這只兇殘的猛虎。”
周薇和辛磊吃完飯時也就七點多鐘,他們開車來到了通河巷附近,將車停好后,他們悄悄進入了巷子。
通河巷里依然死一樣沉寂,因天冷,零零落落的小樓都已經門窗緊閉,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幾盞路燈昏黃的燈光透過搖擺的枯枝,在狹窄的路面上投下道道顫巍巍的黑影。
剛走到老溫頭的院子外,周薇和辛磊就聽到小樓里傳出陣陣二胡聲,不久后,一個女孩稚嫩的聲音唱道:
天無路,入地無門,行人也斷魂,
沒來由遭刑憲,受此大難,
看起來,老天爺不辨愚賢。
良善家,為什麼,反遭天譴,
作惡的,為什麼反增永年?
法場上,一個個淚流滿面,
都道說,我竇娥死得可憐!
眼睜睜,老嚴親難得相見,
霎時間大炮響尸首不全
……
女孩唱得斷斷續續,老溫頭蒼老的聲音便在一旁糾正。過了半個小時,二胡聲和唱戲聲終于停下來,站在暗處的周薇和辛磊繞到窗子附近的矮墻邊,他們聽到女孩問:“爺爺,這是什麼戲啊,又是死得可憐、又是尸首不全的,好怕人。”
老溫頭嘆口氣道:“這是是從戲曲《竇娥冤》改編過來的京劇,名叫《六月雪》。”
“那《六月雪》講的是什麼故事呢?”女孩問。
周薇和辛磊都知道,跟老溫頭學琴唱戲的女孩是小秋葉。
老溫頭娓娓道來:“古時候,有一個姓蔡的秀才進京趕考,他家有一個傭人張氏,張氏有一個兒子名叫張驢兒,他陪著蔡秀才進京趕考,但這個張驢兒是個壞人,他喜歡蔡秀才的媳婦竇娥,走到半路上,他一把將蔡秀才推到河里淹死了,跑回家告訴蔡秀才的家里人,說蔡秀才是自己掉到水里去的。一聽說兒子淹死了,蔡母很傷心,就生病了,她想吃羊肚湯,張驢兒做好后,在湯里下了毒藥,沒想到羊肚湯卻被張驢兒自己的老娘偷吃了。張驢兒老娘中毒死后,張驢兒就告到官府,說是被蔡母害死的。官府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蔡母抓去嚴刑拷打,竇娥不忍心婆婆受苦,她就違心地招認了,說是自己下的毒。官府就把竇娥判了斬刑,行刑的那一天正是六月大夏天,竇娥心有不甘,她說,如果老天爺有眼,就天降大雪、三年大旱,結果果然下了大雪,后來三年,天上一滴雨也沒下……”
“爺爺,竇娥肯定沒死吧?”小秋葉有些焦急。
老溫頭又嘆了口氣:“還是被殺了。”
“老天爺既然能在大夏天下大雪,他為什麼不把竇娥救下來?”聽口氣,小秋葉挺傷心,她心有不甘。
“唉,老天爺要是真能知道誰死得冤枉,真能懲奸除惡,那這天下就沒有人蒙冤受屈了。”
“那個張驢兒最后怎麼樣了?”小秋葉問。
“他害了人命,犯下了死罪,當然要被殺掉。”
沒想到小秋葉忽然說:“我不希望竇娥死,也不希望張驢兒死。”
“哦,這是為什麼?”顯然,老溫頭萬萬沒想到小秋葉竟然冒出這樣的話,他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