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溫頭的原名叫文家昌,現年79歲,他曾于1996年從外地來江濱從事廢品收購生意,20多年間,他在江濱主城的8個區中輪番收購廢品,根據多個派出所的記錄,在最近的15年間,他先后襲擊他人數次,19次鬧到了派出所,其中9次打破了別人腦袋,還有三次,因對方不是善茬,反將他打了一頓。因被老溫頭傷害的人傷情都不重,派出所都是教育老溫頭一番,讓他賠錢后放掉了他。”
“文家昌,襲擊他人,打破別人腦袋……”老國默念著,他忽然問,“被他襲擊的都是什麼人?”
“都是他收廢品時認識的人,可能對方曾罵過他,或瞧不起他這個社會底層的收廢品老漢,他一怒之下才出手傷人……”
老國打斷了周薇的話:“我問的是,那些被他襲擊的人是否都是男人?”
“師傅,這個我倒沒有詳細問。”
老國指了指周薇手里的手機:“你現在就打電話給那幾家派出所,讓他們把那19個被他襲擊過的人照片都傳到你微信上。”
半個小時后,周薇的微信上陸續傳來十幾張照片,周薇打開微信,和老國一張張翻看著照片。
看完了照片,周薇說:“師傅您說得沒錯,這19個人都是男人。”
“你只看到樹,沒有看到種樹的人。”
周薇知道老國有了重大發現,她又仔細看了一會手機上的12名男子照片,忽然驚道:“師傅,這12個男人長的都挺像唉!”
“不僅是長得像這麼簡單,你再打電話給派出所,問問他們,這些男子的出生年份。”
周薇趕緊又打了一通電話,老國則拿著筆在一張白紙上記錄著,等周薇打完了電話,老國指著白紙上記錄的信息說:“這19個人的出生年份都集中在1962至1972之間,如果是現在,這19名男子的年齡都在52歲至62歲之間。
”
“這是為什麼啊?”周薇依舊沒有明白過來,她抓著腦袋,默默念叨著,“老溫頭襲擊的都是長相相似、年齡差別在10歲之內的男人……”
老國沒有回答,他從自己的手機相冊中找出一張照片遞到周薇面前:“你再看一看,這個男人和那19名男子長得是不是都挺像?”
周薇看到,師傅手機上的照片,正是文小青案中一號嫌疑人——當年被醫學院門衛目擊——穿著黑色膠皮雨衣男子的模擬畫像。
周薇驚得跳了起來,她盯著老國說:“師傅,我終于明白了,老溫頭襲擊的都是和疑兇長相相似的人。”
“是的。”老國緊盯著周薇,“老溫頭不是所謂的逃犯,你別忘了,他叫文家昌,文和溫同音,或許是他自己改了姓,或許人家叫混了,如果我沒弄錯,他正是受害人文小青的父親。”
“天哪,他竟然是文小青的父親——”周薇驚訝得張著嘴,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老國繼續說:“從1996年至今的24年間,這個老文頭吃盡艱辛,有家不回,在江濱主城的八個區中不停變換收廢品的地點,就是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殺害女兒文小青的兇手,當然,他唯一依賴的,就是當年刊登在報紙上的那張疑兇的模擬畫像。在收廢品的過程中,老文頭凡是遇到與兇手年齡相仿、長相相似的男子,他就會借機生事,和對方一起鬧進派出所。”
“師傅,太不可思議了!”周薇驚詫之余,忽然又說,“難怪今天有個派出所的民警告訴我,說文家昌打破了別人的頭,被帶到派出所后,竟然要求警察鑒定傷者的血樣。
我當時挺納悶,懷疑這個老溫頭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是的,鑒定DNA這招肯定是包所告訴他的。”
“明白了,終于明白了。”周薇道,“老文頭是想通過這種辦法,找出殺害他女兒文小青的兇手,包所肯定也會在暗中幫忙。”
“我現在就把包所叫過來,咱們一起分析一下,看看接下來的思路怎麼走。”老國說完,拿起了手機。
周薇嘿嘿笑道:“我就說嘛,包所一臉正氣,是絕對干不出私放嫌疑人這種事情的。”
不一會,包大勇趕到了老國家中。
見老國和周薇已經知道了老溫頭的身份,包大勇不再隱瞞,他嘆道:“我之所以一直瞞著你們,是因為我對他有愧。我曾答應過他,絕不把他私下調查嫌疑人的事告訴任何人,雖然對他最終能否找到嫌疑人我不抱信心,但我不能斷了他尋找兇手的念頭,我們間早就達成了默契,對被他打傷出血的那些男子,我都會讓派出所將血樣送給我,之后私下找法醫進行比對,遺憾的是,那十幾名男子都不是兇手。”
老國和周薇默默地聽著。
包大勇繼續說:“1990年10月文小青案案發后,我認識了前來認尸的老溫頭,對了,今后應該叫他老文頭了。當年,老文頭是他家鄉的鎮文化站站長,妻子在家務農,夫妻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文小青遇害后,他們心底所有的希望和美好的幻想都在瞬間崩塌,捧著女兒的骨灰盒回到鄉下后,老文頭的妻子就瘋了,6年后的1996年春天,隨著他妻子的去世,原來幸福的三口之家,終于徹底土崩瓦解,孤身一人的老文頭再也無法從事拉琴唱戲等鄉村的文化活動,當年他已經55歲,快要退休,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辭了職,只身來到江濱,干上了最底層的收舊工作,開始了他長達24年的尋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