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頭曾告訴我,收廢品雖然辛苦,掙錢也少,但可以近距離觀察和接觸所有他懷疑的人。我勸他不要徒勞了,回家重新工作,到老了還有份退休工資,可他已經鐵了心,每天騎著三輪車,一邊收廢品維持生計,一邊在茫茫人海里尋找兇手的蹤跡……”
“他憑什麼能認出兇手呢?”周薇問。
“當時,我把江濱晚報上刊登的那張嫌疑人模擬畫像給了他,他夾在書頁里,沒事就拿出來辨認。”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周薇想到偷拍的視頻中,老文頭曾從書頁中拿出的那張紙片。
“后來呢?”老國問。
包大勇繼續說:“凡是遇到這樣的男人,他就會借故和對方發生沖突,鬧進派出所。開始時我還阻止他,但沒有任何效果。后來我明白了,是我的無能讓真兇一直逍遙法外,導致了他放棄鄉下安逸穩定的生活,來到陌生的城市,24年來居無定所,干著最苦最累的活。明白了這一點后,我很痛苦,于是違反了警察的紀律,偷偷告訴他專案組調查及分析到的嫌疑人信息,還私下里通過關系,讓派出所的民警提取被他打傷者的血樣,送給法醫進行鑒定。”
老國和周薇心里五味雜陳,他們默默地聽著。
“結果你們都知道了,這些年來,他在主城區內不停變換著收廢品的地點,在茫茫人海里尋找嫌疑人的身影。可以說,主城的幾千條大街小巷、兩千多個居民小區沒有他不熟悉的,上百萬適齡的男性人口,被他接觸過的,不會低于八成。”
周薇說:“包所,我對您說過,前幾天晚上,我和男友跟蹤過老文頭,發現他拿著根金屬桿,偷偷進入了天河居小區,現在我才明白,天河居小區里肯定有一個長相和模擬畫像上相似的男人。
”
包大勇猶豫了一會,終于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真相,我也就不必瞞著了,前天晚上,我偷偷去了老溫頭家,讓他放棄調查。你們知道,他老胳膊老腿,萬一對方性格暴躁,將他打傷打殘、甚至打死不是沒有可能,我就勸他不要再去了,但他挺犟,哪里肯聽我的話。我就問他發現的可疑人是誰,我可以通過正當途徑去調查。可這麼些年,我也沒抓到殺害他女兒的兇手,他早就對我失去了信任,不僅不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也不愿我插手,我只得無功而返。”
周薇看了看手里抓著的手機,有些尷尬,偷偷和老國對視了一眼,他們終于明白了包大勇悄悄會見老文頭的動機。
【第七十二章 原來是他】
陸依婷下班回到家里后,見包大勇和周薇都在,而廚房里卻冷冷清清,她趕緊做了幾個菜,留兩人在家里吃飯,老國拿出瓶酒,和包大勇邊喝邊聊。
周薇忽然想到了出租車司機尤飛龍,便說:“包所,師傅,我想,老文頭發現的可疑人肯定是尤飛龍,他之前兩次襲擊過他。第一次是文小青30年祭的那天晚上,在醫大門口,尤飛龍正拉著女兒回家,老溫頭突然出現在他身后,拿著鐵鉗子就往他頭上砸,幸好當時人多,有人提醒了一下,尤師傅頭一偏,鐵鉗子砸在他肩膀上;第二次是在婦幼醫院門口,尤師傅不讓女兒捐獻造血干細胞,要拉女兒回家,正在等候小秋葉出院的老溫頭見了,走上前打破了尤師傅腦袋,周圍的學生要報警,尤師傅開著出租車走了。
”
老國一驚,他說:“之前我一直認為,買冥幣的那個中年男人戴著遮耳棉帽是為了遮住禿頂,今天上午我和包所到菜場重新調查時忽然意識到,購買冥幣的那名男子很可能是用棉帽遮住頭上的特征,即長頭發。”
包大勇一怔,他趕緊放下送到口邊的酒杯,猶豫道:“尤師傅就留著長頭發,莫不是那個買冥幣的人正是尤飛龍?”
“很有可能。”周薇驚道,“我這就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讓他們在警務平臺上查一下,看看這個尤飛龍是不是住在天河居小區?”
周薇拿起電話,給天河居所在轄區的沿河派出所民警打去了電話,不一會,這名民警回了電話:“美女,我問過管段民警了,尤飛龍是個出租車司機,他就住在天河居。這個尤飛龍多年前與妻子離了婚,這些年,他獨自帶著女兒尤娜一直住在天河居小區,尤娜現在江濱醫大的大三學生。”
老國和包大勇碰了一下酒杯,一口氣將酒倒進嘴里,他說:“這個尤飛龍確實可疑,如果能夠證實他就是購買冥幣、并將冥幣扔進案發窨井里的人,他八成就是文小青案的兇手。”
“師傅,我明天就想辦法弄到尤飛龍的指紋,如果與冥幣上的指紋比對上了,我們直接將他帶到隊里,采血檢驗。”
包大勇既有些興奮,也有些擔憂:“這個尤飛龍為人一直不錯,沒有聽說過他有前科劣跡,況且還做過不少好人好事。”
老國喝了點酒,腦袋更好使了,他忽然說:“我明白了,老文頭兩次襲擊尤飛龍,都是尤飛龍拉著女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