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通報后,林樺和魏若石在會客室里等候了十幾分鐘,珠光寶氣的程妮帶著一陣香風走了進來。
程妮三十五六歲年紀,穿了套米色的職業套裝,十分干練,是個標準的職場美女。
打了招呼后,林樺道:“程總,我們今天過來,還是想核實一下,你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因什麼原因罵嫌疑人韓小滿是‘窮鬼’的?”
為了3.20案,程妮已經和魏若石師徒倆打過了五六次交道,見林樺依然詢問這個問題,程妮有些不快道:“林警官,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我不認識那個兇手,更沒有罵過他。”
魏若石說:“程總,這個問題很關鍵,涉及到法院對嫌疑人的量刑問題,我們希望你再仔細回憶一下,當然,就算你罵過他是窮鬼,你也沒有違法……”
“魏警官,您要我發誓嗎?”程妮的臉色有點難看,“我確實不認識他,連做夢都沒有夢過他,就算認識他,我也不會罵他窮鬼,滿大街窮人多的是,我要想罵,還不罵破了嗓子!”
林樺皺了皺眉頭,還是耐著性子問:“你再仔細想想,嫌疑人說,大約在案發前一個多月,你在人民商場門口罵過她。”
“不可能,”程妮有點急,“我好幾年都沒去過那地方了。”
魏若石深思一會,問:“程總,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其他原因得罪過韓小滿?”
“他跟我完全是兩類人,我們會有交集嗎?我做我的生意,每天基本都在辦公室里,上班下班也都是開車,怎麼會遇到他?”
林樺提醒道:“我覺得,如果在小區、或在其他商場遇到他,也是有可能的。”
“我住的是別墅,又不是普通小區,他怎麼進得來?”程妮有點不耐煩,“我要是逛街,也是去精品城這些地方,你們想想,他會到那些高檔場所,花幾千塊錢買件襯衫?花幾萬塊買一只包?”
林樺心里有些不快,陰著臉說:“聽你剛才的話,我可不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你打心眼里,的確認為嫌疑人就是個窮鬼?”
程妮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失言了,她辯解道:“你判斷的沒錯,或許之前我不會這麼想,現在不一樣,如果再遇到他,我肯定會罵他,但在心里罵,用眼神罵!”
一直搭拉著眼皮的魏若石終于開了腔:“案發當日,韓小滿夾著你的頸部、將你拖進車里后,有過猥褻的舉動嗎?”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過好幾次了,沒有。他就是用胳膊死死夾著我的脖子,把我往車里拖,其間他好像說,你再要掙扎,老子弄死你。”
林樺問:“你覺得他為什麼要綁架你?”
程妮憤憤道:“還不是為了錢,想好好勒索一大筆錢唄!”
“為什麼不是別的動機,比如性侵?或者兩者都有。”
程妮皺了一下眉頭:“我不是他,我不知道這個爛人心里到底想什麼。”
當林樺和魏若石還想繼續詢問時,程妮看了看表:“我馬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你們要是沒有新的問題,今天就到這里了。”
魏若石和林樺只得站起身來,他們走到會客室門邊時,林樺忽然問:“程總,如果你是法官,你會判韓小滿多少年?”
程妮想了想說:“最起碼判他無期,否則他出來肯定還得害人。”
林樺陰陰地一笑:“我覺得他最多判上四五年,到時你最好得找幾個保鏢,不是我嚇你,他這個人變態!”
下了樓,魏若石黑著臉道:“小林,你要記得你是一名警察,不能信口開河。”
林樺笑道:“瞧這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賺了點錢就不知東南西北了,一口一個幾千塊錢的襯衫幾萬塊錢的包,還特意提醒,我住的是別墅,韓小滿這樣的人怎麼進得去呢?我呸,賺了點錢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剛剛見她臉都嚇綠了,我好開心,哈哈!”
魏若石沒有接林樺的話茬,他深思一會,忽然說:“兩座山碰不到一起,兩個人可就不一定了,如果穿著邋遢的韓小滿無意中撞了她一下,她很可能會罵他,按她的說法,她不僅用嘴罵,眼神里也會透露出對韓小滿這種社會底層人的不屑。”
林樺問:“我們已經找她核實過好多次,她為什麼不承認?”
魏若石說:“按照程妮的邏輯,如果她承認罵過韓小滿,法院就會認同韓小滿綁架她的動機只是討一句道歉,她咬死了不認識韓小滿,法院就會傾向于韓小滿綁架她的動機是為了勒索錢財,就會重判。”
林樺說:“要我看,韓小滿也不是好東西,不管他窮與富,他的心理是不健康的。”
“如果他真是為了討一句道歉,重判他就是法律對他的不公,這也是我拉著你,一定要查明韓小滿綁架動機的原因所在。”
“師傅,咱們怕是永遠搞不清了,韓小滿咬定程妮罵過他,程妮又咬定她根本沒有見過韓小滿,這筆糊涂賬還是讓法院判斷吧,咱們的職責就是把人抓了,做好材料送到檢察院,別的跟咱無關。”
魏若石瞪了一眼林樺:“你這小子,咱們是警察,不能就這麼糊里糊涂地草菅人命,過幾天就要開庭了,咱們得趕緊查一查,看韓小滿還有沒有隱蔽的居所,如果他想勒索或是性侵,肯定會提前準備好犯罪場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