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凡被一群記者包圍著,春風得意。
林樺心里五味雜陳,他隱隱覺得,李睿凡的辯護看似完美,但背后似乎做了手腳,要不,程妮和樊蓮為什麼當庭反水?真相難道就是她們口中所說的“良知”和“口誤”嗎?
林樺想了一番又搖了搖頭,他覺得,李睿凡的名氣越來越大,曾經的光腳上早就穿上的又黑又亮的皮鞋,為一分錢辯護費都拿不出的韓小滿,他真敢冒著唆使他人作偽證的風險,拼了身家性命為其翻案嗎?就算楊午晴對他有過交待,但真要唆使兩名證人作偽證,楊午晴也絕不會同意。
對著一群記者的長槍短炮,李睿凡依舊發表他有關‘窮人’‘富人’的高論,林樺冷眼看著侃侃而談的李睿凡,掉頭往回走。林樺剛走出幾十米,李睿凡就追了上來,他拉著林樺說:“阿樺,這個案子終于塵埃落定了,咱們兄弟倆去喝幾杯。”
林樺臉上掛著不冷不熱的笑容,反問道:“你是勝利者,我是失敗者,你請我喝酒,是想讓我贊美你的成功、還是想讓你勝利的快感更強烈一些?”
李睿凡當然明白林樺的心思,他呵呵笑道:“阿樺,我知道你有想法,要說大道理,咱們都是法律工作者,你抓人我辯護,職責使然,只可惜你們沒有拿到韓小滿綁架的證據,換做其他律師,也會這麼替他辯護的。但你我都知道,韓小滿的行為確實犯了法,所以我還是建議法庭以尋釁滋事給他定罪。”
林樺冷哼了一聲,問道:“那小道理是什麼呢?”
“韓小滿生活在社會底層,生活的辛勞和遭人冷眼,這是他犯罪的深層次動機,對這樣的人,社會更應該多一些寬容。
我曾經也是窮人,更能設身處地地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如果說有私心,這應該就是我的私心了。”
林樺反唇相譏:“在我眼里,犯罪就是犯罪,沒有窮人富人的區別,我更不會背后使點小動作,把有說成無、把無說成有。”
李睿凡微微驚了一下,他雖面有尷尬,還是呵呵笑道:“聽林大警官的意思,是我在背后做了小動作、才使韓小滿得到輕判的了?”
林樺緊盯著李睿凡,陰著臉問:“你難道沒有?”
李睿凡搖了搖頭,辯解道:“我確實走訪過受害人程妮和韓小滿的前妻,但作為法律工作者,我不會誘導她們說出違心的話,我要的是真相。”
“真相?!”如果在平時,這兩個字從李睿凡的口中說出來,林樺絲毫不覺得奇怪,今天卻不一樣,林樺覺得他言不由衷,便問,“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真相總是姍姍來遲的嗎?”
面對林樺的冷臉,李睿凡依舊沒有介意,他笑道:“兄弟的意思,你還會繼續調查了?”
“為什麼不?”林樺說,“韓小滿的行為絕不是你所說的尋釁滋事這麼簡單,他是要綁架和殺人的,你懂嗎?如果不是被目擊者意外攪擾,程妮早就成為一具血淋淋的尸體了。”
“阿樺,你言過其實了吧,就算韓小滿存在綁架勒索的動機,殺人還不至于吧?你經常接觸兇殺案,是不是過于敏感了?”
林樺道:“但愿是我太過敏感,不過這個韓小滿,我絕不會這麼放過他。李大律師,我勸你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表欺騙了,更不要被他‘窮’字的標簽迷住了雙眼。”
“但你——不,我們都沒有證據。
”
“法庭上需要證據,但作為一名刑警,直覺是不需要證據的,只是我的能力太差,沒有抓到他的把柄,但,我會努力的。”
“你還會繼續查他?”
“當然,我一直相信,一個人只要犯過罪,肯定會留下證據。”林樺表情曖昧地笑了一下,盯著李睿凡道,“你先別得意,等我找到了證據,你就徹底輸了。”
“哈哈,你想扳倒我?”李睿凡微微笑道,“你要真想扳倒我,那我給你出個主意。”
林樺問:“什麼主意?”
李睿凡半真半假地說:“你可以重新調查程妮和樊蓮,只要她們承認,是我誘導過她們作偽證,我就徹底完了,律師執照被吊銷還是次要的,說不定也要進去,所以這方法直截了當。”
“那你不是又變成窮人了?”林樺說,“我可不想再讓你到我家蹭飯。”
“舍不得了?還是不相信我會東山再起?”
“我怕你帶著媳婦兒子一起來蹭!”林樺心里不快,直覺告訴他,李睿凡肯定唆使過程妮和樊蓮,便說,“實話告訴你,盡管今天輸掉官司的是檢察官,但我心里不服,我雖然不想扳倒你,但我不會輕易放過韓小滿。”
林樺蔫頭搭腦地回到了辦公室,魏若石一眼便看了出來,他問:“官司輸了?”
林樺拿起桌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幾大口,一抹嘴唇道:“輸了,但我心里不服。”
“你有什麼不服的,那是咱們沒有抓到韓小滿的鐵證。”
林樺沒好氣地道:“師傅,您也認為韓小滿沒有問題?”
“我可沒說他無辜,我百分百相信雜物間里找到的膠帶和電擊手電就是他逃竄時扔進去的,可是那上面有他的指紋嗎?證據不充分,你讓法院判他綁架未遂,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