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樺指著手術室道:“高嘯天在監獄里不好好洗心革面,天天喊冤,師傅好心,他帶我過來是想聽聽高嘯天的陳述,如果真有冤情,還準備替他翻案。”
袁媛愣了一下,接著笑道:“當初嘯天是你們抓的,案子也是你們辦的,真要替他翻了案,你們就不怕挨處分?說不定還得脫掉警服呢!”
“這……”林樺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一時無語。
【第二十九章 誰是真兇】
林樺駕車出了醫院,剛才和高福民干了一仗,心里不快,一直緊抿著嘴不言語,魏若石開導他:“阿樺,你剛才不應該這麼沖動,這下好,自己給自己添堵了不是?”
林樺看了看副駕上的魏若石,終于開了口:“師傅,我就說,不論是高嘯天還是他老子高福民,咱們都不應該同情,他想作死就作吧,下次咱們不來了。”
“等手術后他的狀況好點了,咱們還得過來。”魏若石解釋道,“你別忘了,咱們是來聽聽他究竟有沒有冤情的。”
林樺余怒未消,他說:“師傅,咱們應該查查,高嘯天到醫院來手術,是誰通知他高福民的?我看這里面有黑幕。”
“得了吧,阿樺,高福民愛子心切,咱們要理解,不要太較真了。”
林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魏若石:“師傅,不會是你把高嘯天手術的事告訴高福民的吧?”
魏若石伸手要揪林樺耳朵,但意識到林樺此時在開車,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說你小子,竟然懷疑到你師傅頭上來了,你師傅我是這樣的人嗎?”
“師傅,我發現您的表現有點反常。”林樺說,“上次你對高福民大吼大叫,讓人好爽,今天你卻給足了他面子,您不會被他搞定了吧?”
“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上次的朱婭婧案,我受不了她父母的絕望和號啕大哭,才對高福民發火,這一次,高福民探望兒子乃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違法犯罪,我不想為難他。
”
林樺覺得師傅說的在理,便不再出聲,過了一會,他靈光一閃,問魏若石:“師傅,您怎麼知道高福民去醫院,是為了關心兒子呢?”
“此話怎講?”
林樺說:“您不是經常告誡我,破案子要有逆向思維嗎?”
“你小子不用跟我悶著葫蘆搖,有話你就直說。”
林樺嘿嘿笑道:“去醫院的路上咱們就分析過,第一,高福民要想保住高嘯天,當初在我們偵辦他弒母案時,他就應該通過各種關系拉攏咱們,如果他找了高層,怎麼沒人給我們打招呼,最起碼也得有人給咱們一點暗示嘛!第二,袁媛是高福民的情人,案發后,高福民要想包庇兒子,肯定會讓袁媛隱瞞高嘯天與其母爭吵的這一關鍵線索,要是沒有她提供的這個細節,我們也不會把偵察重點放在高嘯天的身上,最起碼,袁媛不應該向我們透露高嘯天曾試圖奸污她,這很可能是她故意誘導,讓咱們認定高嘯天是個十惡不赦的歹人;第三,替高嘯天辯護的是李睿凡,李睿凡收了高福民一千萬,官司卻輸了,可高福民不僅沒有生氣,卻重用李睿凡,還讓他擔任聯世集團的法務部主任。這一連串反常的舉動,您不覺得奇怪嗎?”
魏若石微微一驚,他忽然說:“阿樺,你還記得嗎?李睿凡在江邊大排檔請咱們喝茅臺那天,他曾無意中說過一句話……”
“說什麼了?”林樺一時想不起來。
魏若石說:“你挖苦李睿凡,說他收了高福民的一千萬代理費,但高嘯天還是被判了無期。”
林樺還沒有從剛才的憤怒中清醒過來,他問:“我是說過這樣的話,我和他是老同學,互相調侃早已習慣了。
”
魏若石繼續說:“當時李睿凡有點急,他辯解說:你別看這個案子我敗了,其實我贏了。我當時問他,那案子靠的都是人證和高嘯天交代的作案經過,判了無期你也算贏?李睿凡說,或許高福民就想判兒子無期呢?”
林樺哆嗦了一下,驚道:“我想起來了,那晚李睿凡確實是這麼說的。這樣看來,高嘯天真可能被冤枉了。”
魏若石也哆嗦一下:“阿樺,你想過沒有,如果高嘯天確實是被冤枉的,咱們也完了。”
林樺當然知道魏若石的潛臺詞,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許久才說:“要真是這樣,那咱們明天還是別去醫院、別聽高嘯天訴說冤情了!”
魏若石靜靜地盯著前方,沒有出聲,林樺也不再說話,車內冷氣打得很足,但他們都感覺異常沉悶。
凌晨兩點,江濱第一醫院的里里外外都沉寂下來,住院部外的小廣場上萬籟俱寂,林樺和魏若石坐在廣場邊的車子里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魏若石緊盯著三樓亮著燈的一扇窗子,那是高嘯天的病房。
林樺拿著手機,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是高嘯天的病房,病房的頂上,是支隊技術員在當天下午悄悄裝上的一只監控探頭,監控發送的數據連到了林樺的手機上。
高嘯天躺在病床上,全麻后的他在晚飯前后醒了兩三個小時,由于十分疲憊,此刻又沉沉睡去了,他的胳膊上插著輸液針管,床頭柜上的監護儀顯示他的血壓心率等指標一切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