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看守的獄警坐在床腳的椅子上,無聊地翻看著手機,門外的獄警偶爾進一下房間,兩人交流幾句后又回到了門外的走廊上。
林樺盯著手機已經兩三個小時,他揉揉酸脹的眼睛,問魏若石:“您說今夜真會有情況發生?”
魏若石依舊盯著三樓的窗口,答道:“但愿別出事。”
林樺又問:“下午國顧問的分析我似懂非懂,既然他也認為高福民陷害兒子的行為有可能成立,那他為什麼還會與高嘯天串通,通過獄外就醫幫他脫逃?他要是真想讓高嘯天出獄,當初就不應該陷害兒子嘛!”
“不懂不能裝懂,當時你為什麼不向我師傅詳細了解?”魏若石有些兒不滿。
林樺嘿嘿笑道:“我怕國顧問訓我不動腦子,您瞧他那眼神,跟老鷹似的,能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師傅哪次罵過你了?他最關心的就是你們這些年輕刑警,上次不雅視頻那事,他為了護著你,不僅跟周局吵了一架,還打電話給田副市長,訓了他一頓,氣得田副市長差點兒發了心臟病。”魏若石呵呵笑了起來,“下次你不用怕,有什麼不明白的事盡管問他,就算他罵你兩句,那也是為你好……”
“噓……”林樺忽然把食指壓到唇上,示意師傅別再出聲,因為他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名戴著醫用口罩、推著小車的護士,護士跨進門后,朝獄警點了點頭,之后徑直向病床走去……
當天下午。
與高福民交鋒后,林樺和魏若石隱隱感覺到,他們辦的高嘯天弒母案很可能出了紕漏。真要辦了冤案,他倆的前途盡毀不說,很可能脫下警服,被清出公安隊伍,甚至面臨牢獄之災,想到如此嚴重的后果,兩人都不寒而栗。
沉默了許久,魏若石終于提議,一起去問問老國。
聽了魏若石和林樺的分析,老國神情嚴肅起來,他說:“老魏小林,我看這案子你們辦得不利索,高嘯天被冤枉的可能性是有的。”
林樺急道:“都說虎毒不食子,高嘯天再怎麼花天酒地浪蕩不羈,給他父母惹麻煩,高福民也不至于栽贓陷害,讓他坐穿牢底嘛!”
“是啊,高福民總有老的一天,難道他真會把這麼一大筆財富都捐了?”從理性上來說,魏若石希望自己辦的案子都能經得住歷史的檢驗,然而從情感上,他又一萬個不愿承認自己辦下了冤案錯案。
“虎毒不食子……”老國手捏著下巴,呆板的臉上毫無表情,念叨了好一會,他突然說,“你們有把握認定,高福民‘食’的一定就是他的‘子’嗎?”
魏若石和林樺愣了一下終于明白過來,魏若石驚道:“師傅,您是說,高嘯天不一定是高福民的兒子?”
老國緊盯著魏若石,沉聲道:“如果真是高福民下套陷害高嘯天,那麼高嘯天很可能不是高福民親生的,再加上高嘯天經常給他惹麻煩,高福民除之而后快的動機不是沒有的!”
林樺怯怯地問:“國顧問,您是說,高嘯天是野種?所以高福民才要讓他在牢里呆一輩子?”
老國看了看林樺,面色有些難看:“小林,作為警察,咱們不適宜用‘野種’這種帶著貶意惡意的詞匯去評述一個人,你應該說,高嘯天很可能是呂勝男和某個男人的私生子。”
林樺替老國捏在手里的煙點上,訕笑道:“國指揮批評的是,今后我一定注意,呵呵,一定注意。
”
老國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突然說:“如果高嘯天確實是被冤枉的,那你們說說,真兇應該是誰?”
魏若石和林樺回了一下味,都大驚:“難道真兇就是高福民?他殺了妻子嫁禍給兒子,不,嫁禍給私生子高嘯天?”
“你們再好好想一想,除了剛才的疑點,還有哪些沒有引起你們重視的證據,能夠把高福民和那件案子扯上關系?”
魏若石和林樺想了好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林樺說:“不會啊,除了袁媛的證詞,還有保姆劉嫂的證言。案發當晚,劉嫂送燕窩羹給呂勝男,當她走進泳房時,看到一名男子溜了出去。她說,從背影和衣著上看,那名男子就是高嘯天。”
魏若石說:“這起案子中尚有疑問的只有一點——高嘯天在溺死其母后,為什麼還要在她背上割了一刀?”
老國問:“高嘯天是如何交代的?”
魏若石答道:“高嘯天交代,他怕其母不死,想拿刀割她喉嚨,沒想到呂勝男漂在水面上,他夠不著其的頸部,只好在背上劃了一刀。”
老國問:“那他為什麼不把呂勝男拉近了繼續割?”
林樺答道:“他當時吸了毒,神志不清醒,行為反常,他的犯罪邏輯要是很合理,那倒是有問題了。”
老國不置可否,他轉開話題,對魏若石和林樺說:“我們假定高嘯天是冤枉的,那麼陷害他的高福民很可能就是本案的真兇,我們再假定高福民就是真兇,他為什麼要去醫院探望高嘯天?”
魏若石笑道:“對外面做做樣子,繼續隱藏他殺妻的動機唄。”
“按理說,就算監獄里有人打電話告訴他高嘯天出獄就醫,高福民也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可他還是很高調地去了醫院,你們不覺得奇怪嗎?”